直到坐上馬車。
張執象才生氣的說道“你怎麼這樣!”
王絳闕冷冷瞥了他一眼,說道“你不要命,也得為你四叔他們想想。為你們龍虎山的祖庭想想,你大概是不願意有人馬踏龍虎的吧?”
“怎麼就……”
“誠如廟祝所說,人間事,豈能由鬼神施為!你把登聞鼓送到京師去,就是徹底壞了人間的規矩,以鬼神亂世!這是徹底打破平衡,掀了桌子!為了杜絕這種事情發生,絕對會有大軍馬踏龍虎,用大炮指著天師府認罪伏法!”
“……”
張執象陷入了沉默,他像是個認死理的小孩一樣,死倔著說道“可它能讓天底下百姓伸冤!”
“幼稚!”
王絳闕沒有再跟他解釋了,甚至懶得跟他多說,天底下的事情要是這麼簡單,陽明先生又何須憂心忡忡?
曆史上那麼多變法者,即便是最成功的商鞅,又何須車裂而死?
張執象再不甘,也終究是漸漸冷靜了下來,少年人對世界的赤誠和天真再一次被打擊,他有些低落的說道“登聞鼓該怎麼辦?”
王絳闕見他服軟,也不跟他置氣了。
覺得他可憐之餘,又有些羨慕,她生在王家,不可能活得如此天真,什麼事都要理智的想清楚前因後果,所以她很小就告訴自己不能有孩子氣。
可太早看清這個世界,很無趣呢,因為無趣,所以情緒上很多時候都沒有什麼波瀾了……
她的聲音不由柔和了一些,說道“廟祝老爺說的對,將關公像請到應天府衙門去,讓關公像鎮著登聞鼓,登聞鼓不顯靈了,事情就平了。衙門裡的官吏們心裡會多一層敬畏,也因為它無害了,又是太祖皇帝留下來的東西,自然就不會有人想著去毀掉。”
“至少。”
“在人們發現時代真的變了,鬼神可以亂世之前,不會有人想著永絕後患,冒著被嘉靖抓住把柄的風險去毀了它。”
“但。”
“要把關公像請回去,崔文會不會答應倒是其次,我怕楊廷和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這一場他定然是要跟皇帝爭個勝負。”
“還有……”
“你那番話被徐鵬舉聽到了,他會不會告訴彆人,這很重要。”
王絳闕還有話沒說,隻是不漏痕跡的看了眼依瓊,目前依瓊受製於許青麝,不排除依瓊以這個消息來向許青麝換取自己的族人。
不過,沒必要說開,私下防著就是。
“徐鵬舉,他……”
“放心吧,登聞鼓在應天府衙門,一時半會不可能運走,他心裡有數,自然要盤算各方利益,才會決定怎麼辦。我可以用王家的名義來請他赴晚宴,但你想好怎麼說服他沒有?”
“我……”
官麵上的事情,張執象還是知之甚少,王絳闕見他這個一問三不知的樣子,也是歎了口氣,再次提醒道“洪武永樂年間的魏國公府,跟嘉靖年間的可不一樣。”
張執象愣了一下,明白了。
以前的徐家,是大明朝廷的權利核心,現在,已經邊緣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