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家事國事天下事_瀚海唐兒歸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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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家事國事天下事(1 / 2)

瀚海唐兒歸!

第265章家事國事天下事(萬字大章)

大殿之中,當裴遠提出讓張昭去涼州的時候,形勢實際上已經比較緩和了。

張昭的外祖父宋同義在大舅宋善通的攙扶下,慢慢走到了張昭身邊。

沙州宋家的祖先,是當年張昭祖先張孝嵩任沙州刺史時的推官,祖上的情分,可以追溯到幾百年前的開元年間,雙方曆史上也是聯姻了不知道多少次。

對於張承奉這個女婿,宋同義沒有太大的感覺,因為張承奉實在是有些不靠譜。

他娶宋家女不過隻是為了拉攏宋家,好推行他東征西討,重現歸義軍雄風的奢望。

但宋同義,卻早就看清了現實,歸義軍連續經曆張淮深、索勳、李氏掌權和張承奉奪位四次血腥內鬥之後,早已不是以前的歸義軍了。

這四次權力交替,都發生了大規模的流血衝突,除了張淮鼎外,張淮深、索勳和李氏三子,都是以幾乎是全家男丁被殺絕為結束的。

這樣嚴重的內鬥,極大削弱了歸義軍的實力,更重要的是,打擊了歸義軍的心氣。

張承奉上位之後,還希望下麵人跟著他重新歸附河西六郡,但實際上已經沒人還相信,歸義軍能再次興盛了。

而且就算興盛起來了又如何?繼續下一次血腥內鬥,搞不好就全家被殺嗎?

是以,當年張承奉被迫認甘州回鶻可汗為父之後,宋同義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跟著曹議金,就把自己的女婿趕下了台。

但對於張昭,他不一樣,女婿沒有血緣關係,但外孫子可不一樣。

而且這外孫子還這麼有才能,更重要的是,他是張義潮唯一在世的血脈了。

“使君,請撤去外麵的甲士吧!二郎是太保公唯一的血脈,我們這些瓜沙唐兒,沒有太保公恐怕現在都還在給吐蕃人為奴,老夫行將就木,勢不能眼見太保公絕嗣!”

說完,宋同義拍了拍張昭的肩膀,“讓你的人把曹二衙內放開,咱們瓜沙唐兒隻有這區區十幾萬口,再自相殘殺,恐怕就得族滅了。

你心中若是還有氣,外祖可以告訴你,當年逼迫你耶耶白衣天子退位的兩個領頭者,就是令公大王和外祖,你要是能狠下心把我們兩都殺了,那就來吧!”

“二郎,那都是二十幾年前就舊事了,當年誰也沒想要你耶耶的性命,大家隻是不想被他帶入地獄之中,因為我們早就沒有歸附河西的能力了。”

外公宋同義話音未落,張昭的陰家舅姥爺也走了過來。

話是這麼說,事實也是這麼個事實,但張昭心裡憋悶的厲害。

他死了父親,張家丟了權柄,難道就這麼兩句話就可以揭過呢?

再說了,自己搞了這麼大的動靜,什麼補償都沒有,就想讓自己走人,當下他把臉色一沉,說話,就不那麼好聽了。

“兩位尊長失去了女婿和外甥,還能如此輕描淡寫,看來養氣的功夫一定是到家了的。

但孫兒不行,二十幾年前那場政變,我失去了父親和兄長,不是兩句話就可以揭過的。”

“二郎君,你你母親來了!”正要還諷刺幾句,結果曹延明一臉古怪的跑了過來。

張昭猛然鬆了口氣,他最重要的倚仗,終於來了!

看來他這三表妹天聖公主的腦子,還是很好用的。

張昭神色輕鬆的衝曹延明揮了揮手,隨後看向了一直摁著曹元深的馬殺才,“把我二表兄也放開!”

曹延明和馬殺才麵麵相覷的看著張昭,甚至要以為張昭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現在打開門,放開人,他們還能走得出去嗎?

“快去辦!磨蹭什麼!”張昭敲了敲曹延明的腦袋,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表示他沒有昏了頭,讓曹延明趕緊去開門。

沉重的吱呀聲,仿佛打了在了眾人的心頭上,從張昭闖進來用曹元深身上的那種能爆開的恐怖木筒威脅眾人開始,已經快兩個時辰了。

近在眼前的血腥內鬥,讓所有人都感到了深深的恐懼,這大殿正門打開的聲音,聽在他們耳中,就像是希望的號角一樣。

眾人抬頭向門口看出,黑壓壓的甲士,簇擁著四個女人走了進來。

最右邊的是一個容顏略顯蒼老,但身姿挺拔,氣質高貴的女人。

她和最左邊的一個女人,穿戴者樣式差不多,帶有安西風格的華麗王後袍服。

看麵相都也帶著大量的胡人長相,尤其是年紀大一些的這位,幾乎是完完全全的胡姬。

中間兩個老婦一副漢人長相,穿著敦煌老婦人常穿的褐色襖裙,他們兩都已經非常蒼老,甚至有一個還是被人推進來的。

“昭兒!不要糾結你父親的死,在為了保全敦煌,認甘州回鶻可汗為父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死了。

一個驕傲地如同蒼鷹般的男人,是接受不了這份屈辱的!

你要報仇,不應該找曹議金,更不要找曹元德這樣的傻小子,應該去找甘州回鶻藥葛羅家!”

直呼曹議金的名字,喊張昭為昭兒,說曹元德是傻小子,還能如此評價張昭父親張承奉的,隻有一個女人可以這樣。

那就是張昭的嫡母,李聖天的如母長姐,於闐金國奉天長公主!

而在奉天長公主身邊,同樣帶著明顯胡人血統的,就是李聖天和曹元忻的三女兒,於闐天聖公主。

而被她們娘夾在中間的兩個老婦更不得了。

左麵的年輕一點的,是歸義軍第二任節度使的張淮深的女兒,第三任節度使索勳的兒媳,曹元德的和曹元深的嫡親妗娘。

年紀老一些,坐在一輛四輪輪椅車上的老婦身份更不得了。

她身形佝僂,頭發稀疏的隻能用一塊紗巾包裹,臉上皺紋如同溝壑般縱橫,唯有一雙看不出悲喜的眼睛閃爍著亮光。

老婦生於大唐宣宗大中四年,即公元850年,也就是張義潮振臂一呼開始反抗吐蕃統治的第二年,今年已經八十六歲高齡。

她就是張昭的親姑奶,大英雄張義潮的第十四女,前歸義軍大將李明振之妻,整個歸義軍到目前為止,唯一還活著的張義潮子女。

他們身後跟著的甲士,隱隱以一個穿著皮甲的女子為首,女子還衝著張昭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正是曹三娘子。

按照張昭對她的指示,曹三娘子帶著三十甲士分批進入了敦煌城。

隨後彙合天聖公主的一百於闐武士,在張昭進入慶熙宮後,直接去將張昭的嫡母奉天公主接了出來,最後用曹六郎曹延祿的身份,進入慶熙宮。

這就是張昭自信的最重要底牌,當他把曹元德和曹元深兄弟扣住之後,曹家可以說事實上陷入了群龍無首。

唯一還說話管用的兩人,一個是曹元忠,一個曹延祿。

可這兩父子,根本就不會對張昭下手。

曹元忠是張昭的雙重嶽父,曹延祿則更特彆,他是張昭的表妹夫,張昭又是曹延祿的姐夫加妹夫。

曹元忠父子會傾向誰,根本就不用猜,這也是曹元德在最開始要把曹元忠全家給關起來的原因。

從這也可以看出,曹元德根本沒有搞政變的能力和手段,曹元忠被關起來之前,曹延祿已經提前跑出去了,而他又不敢把於闐天聖公主關起來,簡直處處是漏洞。

“母親!”張昭大喊一聲,就在原地跪下了,大殿眾人向外看去,門是開了,可他們還是不敢動。

因為外麵的甲士,全部是黑壓壓的於闐武士,曹家群龍無首,守在外麵的節度衙軍,直接被曹延祿給安排到宮外駐守去了。

曹延敬和曹延祿兩兄弟,就是歸義軍節度衙前正副都虞侯,曹延敬在大殿內,外麵的曹家武士,就隻能聽曹延祿的指揮了。

“我的兒!抬起頭來,讓母親好好看看!”

奉天公主飛快走上幾步,隨後輕輕將張昭攔在了懷中,淚珠就開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果是張家的好男兒,和你耶耶真像,不過你比他有出息,聽說你在安西為於闐拓土千裡,成了安西第一盛國,你舅父應該高興壞了吧?他身體還好嗎?”

奉天公主捧著張昭的臉,眼中射出了無限的懷念,自從十幾歲時離開後,已經快三十年沒回去過了。

張昭也抬起頭,仔細觀察了下嫡母奉天公主,年華早已逝去,她已經從張昭幼時印象中那個安穩的懷抱,變成了一個年近五十的老婦人了,稍顯胖乎乎的臉,竟然跟李聖天有好幾分相似。

“舅父天子身體好得很呢!孩兒離開時還對我說,等到政事不那麼忙了,一定要派遣全副車架,接母親回於闐住一段時間!”

奉天公主聽完,昂著頭深吸了一口氣,“離家二十載了,昭兒也已長大,此間事了,我確實該回於闐一趟!”

說完,奉天公主又看著張昭,放低聲音說了句,“一會你去看看你娘親,彆怪她,她被嚇壞了,躲到佛堂為你祈福去了。”

奉天公主口中的娘親,自然就是張昭的生母宋氏,一個膽子非常小的婦人。

張昭本來也想把她接出來,但看來是宋氏自己躲起來了,或許還是當年政變的陰影對她刺激太大。

“曹元德,你還不下來?你父親還未故去,誰讓你坐上那個位置的?”

果然生於帝王家的,奉天公主很敏銳的就發現了曹元德的最大破綻。

因為曹議金隻是中風,加上被慶元宮的自相殘殺給氣昏了而已,但並未死去,曹元德的歸義軍節度留後也是自說自話沒有任何法理的。

曹元德臉色頓時就耷拉下來了,隻覺得屁股下的位置,仿佛被突然放上了一盆火,奉天公主隻差就說他忤逆不孝。

此時,大殿門口又跑過來了一個身穿青綠色棉襖的年輕女子,女子氣喘籲籲的跑過來,還不忘看了剛站起來的張昭一眼,眼神中似有深意。

張昭也一下就認出來是誰了,因為這棉襖,是他在疏勒命工匠製作的,全敦煌隻有曹三娘子和十九娘有。

這個明眸皓齒,看起來粉嘟嘟的女子,必然就是他的正妻,曹十九娘延禧。

“大伯父、二伯父、耶耶,令公大王醒了!吵著要見你們呢!”

曹延禧有些怯生生的小聲說道,還故意饒了個道,站到了張昭的身邊。

一聽到曹議金醒了,曹元德臉色稍微有些複雜,曹元忠則是長長鬆了口氣。

奉天公主拉著張昭的手,讓他來給張義潮的十四女張李氏推四輪車,隨即對著滿大殿的人說道。

“宋翁、陰翁、陳翁、慕容使君、羅兵馬使以及各家當家人都跟我們一起去見見曹使君吧!

其餘人等就在此等候,曹延祿你守在大殿中,我們沒回來之前,誰也不許走。”

慶熙宮,曹議金靠坐在胡床上,等到眾人進來之後,他眼珠轉了幾轉,直到看見曹元德三兄弟都在之後,才很明顯的鬆了口氣。

“竟然連十四姨母都驚動了,姨母,請恕侄兒無法起身行禮了。”

曹議金先是對著張李氏告了個罪,而後看也沒看其他人,就把視線投到了張昭身上。

“張二郎,姑父命不久矣了!”

張昭看著曹議金,不過短短四年多,這位歸義軍托西大王的身上,就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四年前烏黑的頭發幾乎都已經斑白,那種一方諸侯的氣勢早已消失不見,唯有剩下了老態龍鐘。

微微歪斜的嘴角和吐字已經有些模糊,顯示出他確實是中風過,隻不過可能不太嚴重。

“人終有一死!侄兒也會有那一天,姑父此生為瓜沙唐兒於危亡中保留一個家,下一世一定會輪回到盛世的。”

對於曹議金,張昭還是很佩服,他起家的資本,也有一半都是曹議金贈予的,可以算是張昭的恩人。

“你倒是不忌諱生死,彆人都勸我很快就會好起來,隻有你說某要進入輪回了。”

曹議金灰白的臉上,綻放出了一朵笑意,麵對著張昭,他竟然比麵對自己的兒子,還要輕鬆一些。

“還記得你我二人的約定嗎?”

“你知我啊!”曹議金困難的抬起右手,指向了張昭。

“聽聞你在安西做的好大事,某心裡暢快的很,總算天不絕我等河西唐兒,某多想去看看長安,年輕時就想,到老了還是沒去上!”

說到這,曹議金一下變得非常失落,臉上那股死亡的灰白色,愈加明顯了。

“為什麼你張二郎,就不會早生幾十年呢?如果當年太保公之後由你來當歸義軍節度使,咱們早就回歸故國了。

某曹議金,很可能就生在長安貴人之家,不用如今般困居瓜沙,病床上還要看見母子兄弟相殘的人倫慘劇!”

“父親,元德不孝!你保住身體啊!”曹元德終於繃不住了,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不過曹議金硬是扭著脖子看向了另一個方麵,不去看地上的曹元德,也不去看傻呆呆站著的曹元深。

“張二郎,當年你一語成讖,李氏和她所誕的子女,果然保不住。

這是我曹議金的報應,可是兒女已經死的夠多了,你這兩個表兄,能保全嗎?”

曹元深嘴唇翕動了一下,他有點想說,現在鹿死誰手還未可知,不過或許是祖先保佑,他還是把這句話給咽了回去。

“侄兒想去涼州,因為瓜沙既貧且遠離中原,實在難以施展拳腳。

不過歸義軍的名號,我要拿走,不想著東歸故國的,就用不著這份道義了。

歸義軍節度使之位暫且擱置吧,遣使朝廷,為某嶽父請檢校司徒,瓜沙二州節度觀察處置押蕃落使兼沙州刺史吧!”

張昭的話音剛落,曹元忠頓時就傻了,他是真沒想過要把瓜州二州的權柄拿到手中,但事情就是這麼奇妙,想要的拿不到,無心插柳反倒柳成蔭。

可對於其他兩人,這句話無異於是晴空霹靂,曹元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父親!”曹元德更是直接悲鳴了一聲。

張昭這是要為他嶽父曹元忠請瓜沙二州觀察等使以及沙州刺史,曹元忠得了這個官位後,他曹元德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此時河西不管是歸義軍還是甘州回鶻,亦或者是涼州,都還是要講究個名正言順。

每當更換節度使、可汗等,都必須要得到中原王朝的承認才行,可不是自己想當什麼官就當什麼官的。

曹議金看也沒看曹元德和曹元深,看來慶元宮中的那次兵變,深深刺激了曹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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