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潞州西郊,銀鞍契丹直_瀚海唐兒歸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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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5章 潞州西郊,銀鞍契丹直(2 / 2)

當年他在河南放趙延壽走的時候,趙延壽還是個精神飽滿的老帥哥。

但是今日一見,趙延壽已經蒼老了很多,頭上白發叢生,眼角皺紋都快有十八個褶了。

要知道趙延壽這個人,自小就美姿容,長相非常帥氣,不然也不會讓趙德均把他當成親兒子,唐明宗李嗣源隻見了一麵就把女兒嫁給了他。

趙延壽也一直以相貌自矜,但是現在,非常注重儀容儀表的趙延壽,已經完全顧不上這些了,昔日高大的身軀也好像矮了很多一樣。

“兄長過的,並不如意啊!”慕容信長忍不住長歎了一聲。

他這人就是這樣,可能曹三娘子傳下來的文青基因,對親近的人,總有些傷春悲秋般的心軟。

趙延壽看了慕容信長一眼,什麼話也沒說,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十四郎是來殺為兄的嗎?”

慕容信長剛想搖搖頭否認,不過很快就停下了動作,趙延壽是必須死的,隻有他死了所有人,包括他兒子趙匡讚才會好過。

難堪的沉默中,慕容信長突然轉換了話題,他拿出了一個香噴噴的荷包。

“這是存哥兒百日時的胎發,寶鼎留了一些,托我帶來給兄長做一支筆。”

存哥兒是趙匡讚和張鉊養長女寶鼎公主張祺琬的兒子,這個張鉊的親外孫剛剛滿百日,此時有用胎兒百日發作毛筆的慣例,隻會分給最親近的長輩,張鉊也得了一個荷包。

趙延壽看了一眼荷包,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突然眼睛一紅,呼吸沉重了起來,他對著慕容信長說道“天冷愈寒,十四可願意與我共飲一杯?”

慕容信長點了點頭,揮手讓身邊的侍衛下去準備,現在趙延壽的府邸,已經被慕容信長完全控製,他不說話,趙延壽什麼也乾不了。

很快,溫熱的酒以及幾碟小菜被端了上來,趙延壽吃了幾口,身上也不抖了,仿佛有些恢複了原本那種馬上悍將的模樣。

他也不管燙,猛地喝下一大碗熱酒,晶瑩的酒液,順著趙延壽的胡須不停往下滴落。

忽然,趙延壽重重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恨聲說道“昔年某一直跟大人說,我趙家的對手,不是洛陽的阿三,而是河東的石敬瑭,可他就是不信啊!

那李阿三的帝位是靠哭來的,又年歲已高,一身傷病,服從他的人並不多,諸子又多無能力。

反觀我趙氏父子身體康健,又掌握北地精騎,等李阿三一死,以北地精銳乘勢南下,如何不定?

隻有那石敬瑭,貌似恭順,實則鷹視狼顧更兼無恥心狠,又占據河東龍興之地,當為大敵,後果然應驗!”

李阿三,指的就是後唐末帝李從珂,昔年李從珂壯年時驍勇無匹,唐梁大戰其間,曾有一次冒險帶著十幾騎混在梁軍中退往梁軍營寨,隨後趁著梁軍不備,暴起發難殺梁軍十餘騎,砍掉梁軍大營門前的大旗跑回本陣。

莊宗李存勖看見後,大呼“壯哉,阿三!”

李從珂是趙延壽的大舅哥,所以他也稱之為李阿三。

而趙延壽說的這些往事,乃是昔年李從珂命大軍圍困晉陽,攻打石敬瑭的往事。

當年趙延壽的父親北平王趙德均也奉命攻擊石敬瑭,趙延壽力勸應該儘快乾掉石敬瑭,然後掌握北地人心再做打算。

因為當時石敬瑭要向契丹借兵,幾乎是已經是擺在明麵上了,趙延壽就在幽薊,也深知契丹人的實力,早就不是以前了。

石敬瑭隻要借兵,很可能就會把一直視為眼中釘的趙氏父子當做交易籌碼。

可是趙德均不聽,他還把契丹當做昔年李存勖時期被中原打的鬼哭狼嚎的契丹。

不以為意的他,竟然獅子大開口向李從珂要求統治整個河北,還想吞並同樣去平叛的範延光隊伍。

結果當然是一拍兩散,後唐軍沒打石敬瑭,差點自己打起來,而這也給了石敬瑭可乘之機,他立刻選擇出賣燕雲十六州換取契丹人南下。

而契丹大軍擊敗後唐主帥張敬達後,果然馬不停蹄的圍住了心腹大患趙家父子。

麾下兵丁也對趙德均大失所望紛紛離去,趙家父子遂成為契丹俘虜,趙德均更是被契丹人整死在了草原上。

慕容信長心裡歎息一聲,若是當年趙德均能聽趙延壽的,這天下如何,還真未可知,至少契丹人是拿不走盧龍軍這六州的。

說完了心底的往事,趙延壽又一下萎靡了下去。

而等他發泄完了,慕容信長的心也硬起來了,他舉起酒碗,向趙延壽請酒。

“兄長所遺憾的,無非是昔日計劃不成,但兄長想過沒?若是兄長父子能做國家的忠臣,而不是欲豁難填,怎會有今日之事?

兄長父子在時,河北有戶百萬,民五百萬口,現今尚不足半數,他們何其無辜?爺娘死於野,妻女被北虜擄走,皆是兄長父子之過啊!”

趙延壽沒想到慕容信長會說出這麼一番話,因為在趙延壽看來,百姓如同原野上野草,割了又會長起來,爺是要做大事業的,誰關心他們死活?

愕然了半晌,趙延壽才緩緩的說道“十四郎與我們,似乎並不一樣。”

“孟子曰夫天下,民為貴,社稷次之,君最輕。

荀子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

兄長父子永遠不知此道理,所以害人害己。當今聖人以此為座右銘,刻於崇文殿,是以當為拯救天下的英雄。”

慕容信長說道此處,眼睛裡射出了對趙德均、趙延壽父子這樣人深深不屑,心裡升騰起的,是對義父紹明張聖人的無限崇拜。

趙延壽看到慕容信長這樣,就知道絕沒有了活路,但他還是不死心,嚅囁了半晌,終是抬起頭看向慕容信長。

“十四郎,真就沒有一絲機會了嗎?”

慕容信長緩緩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回答道“沒有了!”

忽而又不忍心的說了句,“除非兄長願意去耶律李胡那裡。”

“哈哈哈哈!耶律李胡!哈哈哈哈!”趙延壽猛然間站起來,如同瘋魔一般的大笑起來,直笑得涕淚四流。

“那是還是算了吧!就在這裡吧,總還能埋骨家鄉。昔年在潞州,銀鞍契丹直儘死之時,我父子就該一同死了!”

狂笑聲中,趙延壽的腦海裡閃過了一個須發虯髯,豹頭環眼的壯漢身影,那震耳欲聾的聲音,如此響亮的在趙延壽耳邊炸響。

“趙延壽,今日我等儘死,翌日汝父子亦當橫死!”

二十年前,趙延壽父子在盧龍,收契丹豪傑之士組成銀鞍契丹直。

所部三千人,配銀鞍、持銀槍,弓馬無敵,所向披靡,乃是當世有數的騎兵隊伍,為趙德均、趙延壽父子的立身之本。

團柏穀戰敗後,趙德均父子南奔潞州,終被契丹逼降,耶律德光問趙德均“汝在幽州日,所置銀鞍契丹直何在?”

趙德均以手指示之,耶律德光遂命人儘殺銀鞍契丹直三千人於潞州西郊,鎖拿趙德均、趙延壽入草原拘押。

趙氏父子自那一刻起,就失去了所有的本錢,此後的重用,不過是耶律德光要用趙延壽安定盧龍軍六州之地而已。

慕容信長默然站起身來,吸了一口氣後,就轉身要走出去。

趙延壽猛然撲倒桌子邊上,打開了那個寶鼎公主送給他的香囊,拿出一縷嬰孩柔軟胎發,貪婪的嗅著那上麵的乳臭味,涕淚四流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慈愛的表情。

“我兒終究比某知大義天時,請回稟紹明天子,某趙延壽知道他不願沾親人鮮血,所以某家已經提前殺了耶律阮一子一女,就不讓他為難了!

他要讓我兒匡讚,公侯萬代啊!”

淒厲吼叫聲中,趙延壽拿起桌子上慕容信長特意為他留的長匕首,狂嚎一聲,猛然從脖頸左側插入,鮮血四濺下,命喪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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