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生在河中,長在河中,祖輩往上數幾百年都是在河中生活的,隻有這裡長大的人,才能真正摸到這裡人的心思。
換到後世來說,就叫做思維方式相同。
“布韋希家族的王是誰?他有抓住這個機會的能力嗎?”虎廣問道。
“能!”郭婤兒再次堅定的點了點頭,“布韋希家族如今才傳到第二代,家族掌權者阿杜德道來雄才大略,他一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而且”
郭婤兒沉吟了一下才說道“阿杜德道來野心勃勃,他雖然沒有廢除黑衣大食的哈裡發,但是卻把薩珊波斯國王的萬王之王頭銜,給戴到了自己的頭上。”
“好大的狗膽,果然是狼子野心!”張忠一下就怒了,波斯萬王之王的頭銜,已經被薩珊末代國王泥涅師父子獻給了大唐,現在則傳到了我張聖人的頭上。
這布韋希家族的阿杜德道來,有什麼法理和實力戴上這個萬王之王的王冠!
“你準備怎麼辦?說來聽聽!”氣炸的老張忠獨自下了決心,他準備讓郭婤兒出馬了。
虎廣和李從德肯定不會反對,他們還樂見其成呢。
“忠翁,虎公,大郎君,三位若是同意的話,奴想在波斯戰俘中招募兩千人,然後帶著他們去往安息城作為武力支撐。
哈米德埃米爾還未病逝,隻要拿到他的同意,奴就能輕鬆將現在掌權的薩拉赫王子趕下台,再讓薩拉赫和他的心腹阿布優素福,去見他們的真主。
至於如何穩住人心?很簡單!
奴可以讓他們自己想想,是給遠隔兩萬裡的大周大皇帝陛下繳一點貢品好。
還是被近在千餘裡的布韋希家族捏在手裡好,相信隻要不是傻子,他們都改知道如何選擇。
退一萬步說,奴還可以假稱皇帝陛下有意讓塞菲葉公主之子到薩曼波斯為王。
這樣薩曼波斯的貴族們也是能接受的,一個有薩曼家族血統,背景強大無比的皇子來當他們的王,總比給布韋希家族當狗要好。”
“哈哈!”李從德歡喜的一拍手,“既然如此,某家也放心了,彼輩不知我皇夏君夷民之決心,以為可以就此安心。
等到數年之後中原盛世再臨,大兵西來,他們也就隻能任我等魚肉了。”
李從德當然高興,因為白從信對他的威脅太大了。
這可是跟皇帝一起南征北戰的無敵統帥啊!
治國不知道,但李從德知道軍事上十個他綁一塊,也比不過白從信,金國藩軍好日子過慣了,戰鬥力也不如白從信的精銳甲士。
真要是中原沒派人來之前白從信就打下了薩曼波斯,他就算能去康居城為王,代價也一定會高到讓人無法接受。
其實除了李從德,虎廣和老張忠都挺滿意的,三人的心思是一樣的,既不能在皇次子張賢瑀到河中之前,讓白從信打下薩曼波斯。
呃,其實白從信應該也打不下薩曼波斯,但是把薩曼波斯打爛或者逼到大食人那邊去的能力還是有的。
多好的地方啊!現在虎、張、李三人已經把薩曼波斯看成自己的地盤了,哪舍得讓白從信去把它們打爛。
“好,既然汝胸有成竹,那現在就開始行動吧!”李從德越來越興奮,恨不得郭婤兒現在就去實施這個計劃。
不過,郭婤兒緩緩搖了搖頭,“大郎君稍安勿躁,咱們還得等等,等到白公對攻打吉達要塞毫無興趣之後,才是奴動身前往安息城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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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達要塞,此要塞位於天山山脈尾端的康居山脈中段,由山脈中間的一個小缺口處修築而成,要賽前還有那密水(澤拉尚夫河)蜿蜒而過,是天然的護城河。
要攻陷這樣的要塞,哪怕就是波斯人心膽俱喪的時刻,也需要極大的物資和人員支撐。
特彆是二十年前,張聖人靠著哈米德的親信帶路派精兵突襲過此城一次之後,薩曼波斯就更重視此城的防護了,比起二十年前,防守嚴密了一倍都不止。
轟隆一聲,白從信征發民夫第二次堆積起來的土山,再一次轟然倒塌。
白從信此時也有些灰心了,仿佛是天意一般,堆了兩座土山,都因為各種原因倒塌了。
“打不下去了!”魯三郎滿臉塵土的走過來說道
“這次崽子們都發了大財,十幾萬波斯人的戰利品,安西軍和金國藩軍隻撿了一點好的帶回去,其他都沒動。
鐵甲、武器、布帛、戰馬、馱馬、牛羊、駱駝、糧食堆積如山,無邊無際,光是打掃戰場就滿口滿袋了。
誰也不想在發了大財之後,還去啃吉達要塞這樣的硬骨頭了,萬一戰死豈不是太不值當。”
連續一頓嘮叨的最後,魯三郎做出了總結,“他媽的,張忠和虎廣這對老小狐狸就是故意的,故意讓咱們兵無戰心。”
白從信也緩緩點了點頭,“是打不下去了,這次為了吸引阿布優素福北上,我們放開了封鎖,讓波斯人的騎兵進入了腹地。
因此腹地各個堡城都有損失,很多人都有家人受傷甚至遇害,再打下去的話,他們就該心生怨恨了。”
“但是不甘心啊!薩曼波斯人這次輸的這麼慘,但是咱們還是止步吉達要塞。”魯三郎看著遠處高聳的大山和中間的吉達要塞,極不甘心。
‘得得!得得!’遠處傳來了戰馬的馬蹄聲,一個年輕文士身穿勁裝策馬趕到了白從信身前,此人乃是虎廣心腹掌書記盧多遜。
“虎公讓在下將這個交給白公。”盧多遜遞過一封信後,不等白從信說什麼,立刻又轉身上馬走了,這計謀可是他給虎廣出的,白從信也沒有彆的選擇。
白從信打開信封,也不避諱魯三郎在一旁,信中隻有一張紙,紙上隻有一行字,上麵寫著‘會哭的娃娃有奶吃!’
白從信看了一會,突然咧嘴笑了起來,似乎有點解脫也有點躺平的意味。
“撤兵吧,咱們上書聖人去,去狀告李從德截留劃撥給我們的吐蕃府兵,故意延誤戰機放走敵酋阿布優素福。
這樣,我的大王,你的大公爵位就有了,說不得還有大量賞賜。”
魯三郎愣了一會,都囔了一句,“白水城是白公你的了,某家,就去氈的當大公吧(克羅茲奧達爾)。”
魯三郎很清楚,聖人要是想對白從信補償的話,肯定會把白水城交給白從信。
而本來暫住白水城的自己,就隻能去統治從氈的到雷翥海(鹹海)一帶的土地了。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隻要聖人不願意,就誰也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