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蘭渾身的血液,在這一瞬似乎凝固了。她雙手扶額,氣急反笑“如何各歸其位?”
蕙梅麵露尷尬,片刻後,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艱難地說“我回宮,繼續做梅妃,而你,做回自己!”
瞬間,蕙蘭心中湧起憤怒,她牙關緊咬,發出咯咯響聲,暗罵道“姐姐,怎能如此自私,如此任性!”
蕙蘭冷笑一聲,問道“我自己?姐姐難道忘了,鄧蕙蘭已死,她身患麻風,自焚而亡,我又如何做自己!”
蕙梅自知理虧,輕聲說道“蘭兒,你莫急,聽我說,姐姐皆為你謀劃好了。溫秋實不是已從太醫院離職,打算回襄陽老家開醫館嗎?你可與他一同離去,襄陽距京城甚遠,無人會發現。
溫秋實若知曉你還活著,定然高興至極,他或許誤以為你已逝,才心灰意冷,連太醫都不願做了!”
蕙蘭沉默不語,僅用兩眼怒視著蕙梅。
在蕙蘭淩厲的目光下,蕙梅縮了一下,怯怯說道“蘭兒,你與溫秋實,本就是一對有情人,早該結為眷屬。你將實情告知他,而後隨他回襄陽去……他對你如此深情,不會在意……不會在意你曾跟過皇上的!”
蕙蘭氣得嘴唇顫抖,她站起身來,用手指著蕙梅,怒不可遏地說道“你現在知道我和溫秋實是有情人了?你當初為何不考慮?我分明告訴過你,我與溫秋實年底即將成婚……
可你,為了自己,決然離去……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把我視為你的附屬品嗎?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你把溫秋實當成什麼了?他有何錯?要遭此戲弄?你竟覺得這一切皆如戲文一般,可以隨意推翻重來!”
蕙梅遭蕙蘭厲色斥責,眼圈泛紅。少頃,她抬頭,聲小卻激動,脫口道“我豈會情願如此,實乃走投無路,我……我有了身孕,是章威的孩子!”
蕙蘭頓時愣住,瞠目結舌地看著蕙梅。
蕙梅放低聲音“彼時境況,我怎敢留於宮中?我與皇上每同房一次,皇後便令我服下避子藥,若腹中胎兒漸顯,豈不東窗事發?
況且,我當時不知三皇子之事另有內情,一直以為是我將他推下假山石摔死,故而心甘情願受皇後脅迫,次次喝下避子藥。
所以……得知有了章威的孩子後,我既不想錯失這唯一為母之機,又不敢在宮中產子,隻得求他帶我走!”
至此,蕙蘭方覺所有疑惑皆已明了,“難怪父親會放姐姐走,寧願讓我冒險留於宮中,姐姐身為嬪妃,懷了戍邊將軍的孩子,如何還敢留她。
難怪我初入宮時,皇上說姐姐借故不與他親近,而思冰,也曾無意提及姐姐七月未來月信。
也就是說,姐姐在六月十五與章威私會,有了身孕。我和母親進宮會親時,她已近乎兩個月身孕了。”
蕙蘭端詳著蕙梅,卻見其小腹平坦,不禁詫異,細算日期,尚未到分娩之時啊。
顧不得再譴責她,蕙蘭惶恐問道“那……孩子呢?”
蕙梅麵龐流露出悲戚之色,淚水滑落,哽咽著“沒了……未滿五個月,便沒了。我長期服用避子藥,本就傷身,又遠赴西南,一路上風塵仆仆,路途顛簸,終究未能保住……”
蕙蘭心中一陣劇痛,她沉默不語。
蕙梅惴惴不安地看了蕙蘭一眼,擦乾眼淚,淒然一笑“如此,蘭兒,姐姐也算受到了懲罰,偷雞不成反蝕米,竹籃打水一場空……”
說罷,她向外張望,未見章威身影,才低聲道“實話與你說,章威這人,亦不可靠。我隨他至西南方知,他吃喝嫖賭,儼然將自己當作西南王。皇上對他越發不信任,還派遣顧帆前往西南,名義上是巡查邊境,實則是震懾監督他……
他如今處境艱難,無暇顧及我。帶我回西南,恐被顧帆發現……而京郊莊子,也非久留之所,一旦被皇上知曉我與他……那後果不堪設想。蘭兒,姐姐誠然對不住你,望你念及姐姐當時實屬無奈,寬恕我吧,此情此恩,姐姐先記下了……
而你,我深知你與溫秋實情投意合,必不願與皇上共度一生,你並不愛他。他更是將你視為我的替身……故而深思熟慮後,姐姐覺得,還是莫要維持現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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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蘭仿佛被抽離了全部氣力,她聲音綿軟嘶啞地問道“你是想今日……便重歸梅妃之位嗎?你可曾想過,如此反複,若被皇上察覺,該當如何?”
蕙梅聞得蕙蘭此問,如釋重負,輕笑道“今日自然不可,我僅是來征詢你的意見。西南陽光熾熱,我已曬黑許多,尚需些許時日,方能與你一般無二……你放心,蘭兒,不會有事的。既然你能假扮我而有驚無險,我變回自己,便更是順理成章了……
你速去吧,莫要拖延,以免皇上發覺你不在,尋來此處。下月今日,四月初三,我們仍在此處會麵。你提前做好準備,屆時尋個借口。此間,我會尋機與溫秋實一見,告知他實情,再讓他來接你走,我換你的衣裳回宮……爹娘那邊,暫且莫要告知,以免他們憂心!”
蕙蘭未答一言,亦不再看蕙梅,跳下馬車,徑直穿過婆娑枝葉,頭也不回地離去。
蕙梅望著蕙蘭遠去的背影,一種陰謀得逞的輕鬆感湧上心頭,“蘭兒,從小到大,我想做之事,從未失敗過。多謝你為我清除障礙,待我重為梅妃,定要將昔日所受之苦,加倍奉還!”
這時,章威的聲音在車外響起“坐好,我們回宮了。”
蕙梅應了一聲,便舒適地靠在靠枕上,思緒隨著馬車的搖晃,飄向遠方。
這一切皆是她處心積慮所為。她告知蕙蘭,自己是因懷了章威的孩子,恐腹部突顯,迫不得已才出逃。
然而,她心中明了,事實絕非如此。身為寵妃,蕙梅不可能愚笨至與戍邊將軍有私情,乃至懷上章威的孩子。她深知,此事一旦敗露,便是滅門之罪。
當初,身為梅妃的鄧蕙梅,在宮中的境況可謂艱難。容妃咄咄逼人,與她水火不容;安嬪懷疑她害死三皇子,處處與她為敵;皇後更是手握她的把柄,肆意擺布脅迫她。蕙梅每次侍寢後,皇後皆逼迫她喝下避子藥,還威逼她去對付容妃,以鞏固地位。
蕙梅對真相一無所知,始終認為三皇子是被自己推下假山石摔死的。身負謀害皇嗣之罪,又無力應對一切,於是,她產生了讓蕙蘭進宮頂替自己身份,自己逃之夭夭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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