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日子過得很快,皇子們隻放假一天,又要苦哈哈爬起來繼續上學讀書。
皇宮裡也便隻有和敬閒了下來;她的課業會晚一些。
已經過了大年十二,冰雪已經有了消融的跡象,連日來甚至有頂好的太陽,曬得人暖融融的。
蓮心想把永璉和和敬的被褥拿出來曬曬。
但是被惢心攔了回去;小宮女笑的溫柔和善,和蓮心相處的極好。
“這冰雪還沒化完,彆看有太陽,若是現在曬被子,隻會曬一被子的水汽,反倒著了潮濕。”
“我記下了。”
蓮心也笑了起來,兩個人一邊說著烏雞湯的幾種做法,門外就進來了一個江與彬;說是給皇後娘娘請平安脈。
蓮心有些疑惑的神色看著他,惢心掩去眼角一抹緋紅,道明了緣由。
原來是齊汝負責給皇上皇後,還有太後請平安脈的。
然而齊汝最近要去冷宮給烏拉那拉氏診治,因此,琅嬅也就讓江太醫偶爾來診脈。
但這江太醫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經常來診脈,說是為了報恩。
那時候的素練一邊說這話,一邊若有若無看了一眼惢心,笑的有些隱秘;看的惢心都紅了臉。
江與彬也靜靜地不說話,低著頭隻是笑,耳尖都紅了一片。
好半天才說了一句,二位姑娘可彆笑話我了。
眾人又說笑了一會兒,素練從裡麵出來,看了一眼說笑的幾個人,板正了顏色道
“江太醫請,皇後娘娘在裡頭呢。”
江與彬謝了一聲進去,琅嬅穿著一身常服在裡頭,下麵還坐著婉常在。
那個據說擅長丹青的女子,在皇上麵前常是羞得不敢抬頭。
然而她在琅嬅麵前卻溫雅識大體,甚至笑起來的眉眼和琅嬅也有幾分相似。
江與彬向來沒有拜高踩低的惡習,依次給兩位娘娘都行禮,婉茵以為琅嬅是不是身子不適,急的站起來看看。
沒過一會兒,江與彬收了帕子,拱手道
“皇後娘娘鳳體無大礙,隻是要多注意脾胃調和,勿要肝氣鬱結,也不要憂思過重,凡事有因有果,都會好的。”
琅嬅聽著他的話倒不像是尋常太醫,常把什麼難懂的艱澀的詞掛在嘴邊,倒是很務實,心裡也對他多了幾分讚賞。
“本宮知道了,有勞你了,你去宮門口和惢心說說話再走吧。”
江與彬笑的靦腆,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婉茵捂著帕子笑了笑,看向皇後的眼神更是多了幾分真心的仰慕。
“皇後娘娘慈心。”
“這倒也沒什麼,成人之美罷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本宮更關心你的事。”
“自從你入宮以來,見皇上也是寥寥數次,長此以往可怎麼好。”
婉茵立刻低頭,眉宇之間既有一抹羞赧,更多的也是愁容。
她生性內斂羞澀,沒有慧貴妃和嘉貴人那樣熱烈明媚,也沒有舒貴人那樣沉靜如水。
更不像皇後端莊大氣,因此自己總是自卑的。
琅嬅看出她的心思,眉目溫婉看著她,兩隻手搭在腿上柔聲道
“今年春天來得早,蘇杭那塊,又要有賀春詞進獻了。”
“你一向擅長丹青,本宮準備讓你在皇上身邊作畫,描了蘇杭春色裝裱。”
婉茵愣了一下,下意識就想拒絕,然而被琅嬅溫婉鼓勵的眼神一注視,莫名就有了接受的勇氣。
“婉常在,即使旁人說你什麼,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是皇上的妃嬪,自然有你的過人之處。”
婉茵點頭,朝著琅嬅恭敬福了福;然而那位旋渦中心的帝王,此刻正在冷宮。
外麵都是心腹禦前侍衛,擠得淩雲徹都沒地方站位,隻能在陰暗的角落,注視著一抹明黃色身影進去,照看那個中毒的人。
而裡頭的如懿被養了這些日子,麵色已經紅潤了不少。
甚至還有兩個小宮女在旁邊伺候,一副在禦史腦門兒上跳舞的感覺。
弘曆坐在床前,這床也是臨時收拾過的,不僅加固了床架,還鋪上了柔軟的褥子和被子。
此刻的如懿縮在被子裡,像是被雨打濕的老母雞。
她的手上還帶著燒藍護甲,但是已經掉了層層漆色,看起來倒有些滑稽,有些四不像的味道。
她的表情依舊淡淡的,注視著皇上。
幾個月的冷宮生涯讓她的麵色都憔悴了不少,手上也帶著老繭,讓弘曆摸起來都心疼不已。
“如懿,你受苦了,也受委屈了,朕想著不日就把你接出冷宮。”
如懿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盛大出冷宮的場麵,然而臉上還是淡淡的。
似乎這份情她受不起一樣,嘟著嘴,把皇帝的示好堵了回去。
“皇上不該來冷宮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