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幾個人各自有了愁緒,看著璟瑟的眼神也都是憐愛和期許;宮裡這麼些年隻有璟瑟一個公主。
因此不僅是皇上,幾乎所有人都寵著這位唯一的掌上明珠。
事事有求必應不說,甚至是輪流領著璟瑟讀書或賞玩。
自然,這其中是曦月領著璟瑟的次數最多,因此除了琅嬅,璟瑟也最親近曦月。
隻是璟瑟雖說受寵,脾氣驕縱,卻也最懂禮儀規矩;這也得益於琅嬅無時無刻拎著璟瑟提點的緣故。
因此聽了玉妍的話,璟瑟便立刻笑著接回去,言語得體,哄得玉妍也是笑的合不攏嘴。
幾個人便又閒聊,唯獨意歡被璟瑟拉著說文解字談詩詞,好不快活。
而另一邊,一位挺拔身姿的青年站在長春宮門外。
他穿著官服,站在門下正中,一板一眼不為熾熱陽光所動,直到蓮心匆忙過來,向他行禮。
“傅恒大人,皇後娘娘在等著您呢。”
蓮心稍稍屈膝行禮,門外的青年亦點頭表示感謝,理了理衣袍跨過門檻,身姿挺拔,器宇軒昂,步步穩健毫不拖泥帶水,踏入了長春宮正殿。
“微臣參見皇後娘娘。”
琅嬅端坐上首,穿著簡單的常服,一身質樸簡約的居家氣息,滿眼都是驕傲,看著在地上行禮的青年。
“快起來,傅恒。”
琅嬅剛說完,聲音就哽咽了不少,傅恒恭恭敬敬起身,稍稍抬頭,卻仍記著規矩不能直視。
但他卻仍忍不住抬眼,想要看看姐姐的模樣——這麼多年了,聽說姐姐身體一直不好,也不知道如今怎麼樣了。
姐弟兩個靜默了會兒,終究是琅嬅先下來,也不能走太近,兩個人隻隔了兩步,端詳對方多年不見的容顏。
傅恒還小的時候,琅嬅就十分喜歡他,經常召傅恒來宮裡玩;因此在琅嬅的印象裡,傅恒還是那個六七歲的小娃娃。
而如今,那個跟在琅嬅身後喊姐姐的稚童,已經被皇上點進了軍機處,身居要職,隨時準備征戰沙場。
且傅恒生的相貌端正,繼承了富察家聰慧毓秀的長相,人高馬大的往中間一站,就讓人莫名的安心。
“長這麼大了,也長這麼高了;一彆多年,沒想到我們傅恒已經進了軍機處了。”
琅嬅眼睛酸澀,實在忍不住伸手,仔仔細細摸了摸傅恒的臉。
記憶中那個小小孩童的臉柔嫩得很,不像現在,已經硬朗了很多。
甚至那會兒還有人一口一個“傅六爺”地喊,喊得傅恒在家裡鬨著,不想進宮看姐姐了。
隻是一語成讖,十五六歲後,傅恒再也沒能近距離見到姐姐。
隻有大型年節,天子賞賜近臣家宴,才能短暫的見到姐姐一麵,但也隻能遠遠的看著,不能上前問安。
琅嬅摘了護甲的手擱在傅恒的臉上,水蔥似的指甲偶爾擦過傅恒的臉,癢癢的;讓傅恒想起小時候姐姐抱著他,捏他臉蛋的日子。
二十多歲的青年瞬間有些紅了眼眶,隻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憋得鼻尖都有些紅。
半晌,他聲音都有些啞,喊了一聲姐姐。
琅嬅聽見這一聲姐姐,漆黑的眼睛裡霎時泛起一片淚光。
在宮裡,從來隻有嬪妃喊她皇後娘娘的,或是孩子們喊自己額娘,皇額娘。
這聲姐姐一彆經年,竟是又熟悉又陌生。
琅嬅實在忍不住,淚如雨下泣不成聲,顧不得什麼國母端莊,隻顧著拿帕子擦眼淚。
素練伺候在旁邊,也已經眼眶通紅。
她是陪嫁,在府裡的時候,就經常看著小小的傅恒纏著還未出閣的琅嬅,一口一個姐姐。
竟也過去這麼多年了。
蓮心和惢心站在一邊看著,也是觸景傷情。
傅恒趕緊扶著琅嬅,來之前,皇帝恩賜讓他進內宮看看皇後,但也特意叮囑,皇後身子不好,讓他注意點。
因此他緊緊攙扶著自己的姐姐,一邊輕聲安慰,一邊試圖扶著她回去坐著。
然而琅嬅擺擺手,用帕子擦了擦眼睛,也是欣喜看著傅恒。
“一彆多年,這會兒姐弟相見,隻一味地哭作什麼,快坐下吧,傅恒。”
傅恒點頭,躬身抱拳謝恩,闊步走到下首的椅子旁穩穩坐下,背脊挺直,眉目堅定。
琅嬅滿意點頭,正要說什麼,傅恒倒是先開口
“姐姐,永璉呢。”
提到永璉,琅嬅眉宇間的愁緒淡了些。
江與彬日前來過,也是滿臉喜色,隻說永璉已經好了很多,想來在宮外過得不錯。
琅嬅也沒打算瞞著弟弟,掌心在膝蓋上輕輕拍了拍柔聲道
“永璉在永璜府裡調養身子,也就是現在的定郡王府;這事兒你務必守口如瓶,不得讓其他任何人知曉。”
傅恒立刻點頭應了一聲,他從小最聽姐姐的話。
就連額娘也告訴他,前朝的事情聽皇上的,可你姐姐交代你的事,你也得一字不落聽著。
如今姐姐既然決定把永璉送出宮調養,那必然有姐姐的顧慮,自己隻需要遵從姐姐的指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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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嬅滿意看著自己已然長成的弟弟,正打算問候兩句,傅恒又搶白開口
“姐姐,那你呢,你,你身子還好嗎,額娘很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