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帥說完就坐下了，隻是眼睛還看著剛才說要給他爸告狀的同學，眼神裡祈求和威脅的意思來回輪轉。
“掌聲鼓勵！”
啪啪啪
“下來輪到張馨月。”
被叫到的女孩扭捏地站了起來，赤紅的臉龐加上高高紮起來的馬尾辮讓她顯得十分可愛。
“我家住在江口壩張家村村口第二十二戶，我爸爸媽媽一起開了個小賣部，同學們經常來我家買東西，我有一個哥哥，他對我很好，什麼事情都讓著我，好吃的給我先吃，好玩的玩具先給我玩，我最喜歡哥哥了。”
簡單的念完第一段，張馨月的臉色越來越紅，趕緊坐下了。
高淑蘭知道她沒念完自己的作文，但還是主動鼓掌，心裡想著這孩子有點害羞，以後要多鼓勵鼓勵。
順便吐槽了一下鬥音上的網友，她不相信這麼害羞可愛的小女孩以後會成為網友口中的“西南猛虎”！
隨著鼓掌聲音落下，她視線落在了倒數第二排靠角落的小男孩。
在她印象中這個瘦弱的小男孩是今年剛轉學過來的學生，平時不愛說話，性格有些孤僻不合群，高淑蘭多次想幫助他快速融入集體都沒找到機會。
正好借著讀作文的由頭，讓自己和班裡的學生都了解了解他。
“徐願，你來。”
說完怕他害羞，又再度鼓掌以示鼓勵。
徐願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揉了揉剛睡醒有點看不清的眼睛，隨後拿起麵前薄薄的一頁紙站了起來，眼睛沒有看向紙張，反而是看向了講台上的高淑蘭。
高淑蘭看向這一雙沒有生機的眼睛有些不適，但還是鼓勵道“沒事，你慢慢來，念不下去就像張馨月一樣坐下就好，老師不會怪你的。”
坐在前方的張馨月聽到老師的話語才剛剛恢複的臉蛋又變紅了，可愛的想讓高淑蘭翹jiojio。
徐願看著高淑蘭點了點了，拿起紙開始照著念了起來，隻是聲音有些嘶啞。
“我家在村尾，我不知道那裡叫什麼，我不喜歡家裡，因為太冷了。不過前兩天被張五嬸趕出來了，隻能回家住。”
“我爸死了，我媽媽也死了，我爺爺也死了，我奶奶也死了，我外婆和外公在很遠的地方，聽張三叔說早都死了。”
“我爸是貪便宜染發染死的。”
“我媽是撞牆撞死的。”
“我爺爺是從山上掉下來摔死的。”
“我奶奶是喝農藥毒死的，她死的前一天說我也該死。”
“我外公外婆怎麼死的就不知道了。”
“這就是我的家人。”
徐願照著紙上念完，自顧自的坐下繼續睡覺，昨天晚上冷的睡不著，真的好困啊。
整個教室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徐願在這樣的環境下很快又進入了夢鄉。
高淑蘭失了魂。
她看著眼前的學生平靜地讀完自己的作文，讀完自己慘絕人寰的人生，她知道自己應該冷靜下來安慰一下這位悲慘的學生。
但是她做不到，因為她根本無法設身處地的代入少年的視角，亦或者說是她剛剛有一點換位思考的想法就會被無邊無際的悲慘包裹。
她開始有些呼吸困難，喉嚨無論如何也發不出完整的聲音，視野慢慢變得模糊，耳鳴也隨之而來。
她像瘋了一般逃離了五年級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