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的話語中充斥著不解，他不能夠理解池燼為什麼會願意去做池高卓那樣的傻逼的替罪羔羊，覺得這是他自己的錯。發生的這一切，有哪一件和池燼有關係，有哪一件是池燼願意發生的？
“這怎麼不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
“不是你也還會有彆人，他隻要這麼想了，這麼考慮了，這麼考慮過，一定會有受害者。而你隻是其中之一。”
“你怎麼能夠確定你是唯一的受害者？”
林言的話讓池燼忍不住笑了，他笑林言天真，笑林言單純得可以。
他說“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隻有我合適。如果一早我就死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生不生，死不死，還要連累這麼多人和他一起去死，一起被埋葬在所謂的【橫矢中學】的最底下，連死都被利用得乾乾淨淨被壓榨出最後的價值。
“所以就要縱容彆人的錯誤強加到自己身上嗎？你這是在縱容【錯誤】犯罪。”林言說。
他看著池燼，道“你不在乎，你什麼都不在乎，就因為他和你血濃於水是一家人？但你看看呢，這麼久了，你還是沒有認清他的本質嗎？你仍然相信他有可能回頭這些造下的罪孽都有原因都不是他的本意？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不在意你的死活，你還要沉溺在裡麵多久？！”
林言驟然爆發，打了池燼一個措手不及。
他笑了一聲，滿是譏諷“你算什麼？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又知道些什麼？你也隻不過是局外人。”
“我知道池高卓犯了多少罪知道他不止殺了你還埋葬了許許多多無辜的少男少女！還不足夠嗎？還需要說出更多的罪孽嗎？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找出更多的，如果你願意聽，那一樁樁一件件的血的罪孽。但是你再不清醒過來，沒人救得了你，我會為你做出的一切付出慘痛的代價。不是你付出代價，是我，是我們，所有人。”
林言這麼說著，坐在了他的身邊。
池燼眯眸“你在試圖用道德綁架我？”
“我們這些人之中，也有你在意的人。如果你非要認為我在道德綁架你，對你在意的人視而不見的話，當我沒說。”林言道，“你不在意我，但你總會在意張令夏吧？他可還在等你回去，等你帶著他一起去玩，一起出發去找自己在意的東西，你們之間約定了什麼，需要我和你重複一次嗎？”
“你明知道這裡是假的不是嗎，為什麼不願意離開，你有離開的能力為什麼不走？”
“因為不願意麵對事實嗎，麵對這麼多的人的死亡。你從來沒有直麵過【橫矢中學】建成之後到底死了多少人。現在你看到了，你知道了，所以你就不願意去麵對自己的現在了，隻想隱瞞著，當做不知道。你騙得了誰？你甚至連自己都騙不了，你自己看著不覺得可笑嗎？”
這樣的事件，還要繼續下去嗎？
很多時候其實他們並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是他們不願意去麵對，隻想著【橫矢中學】沒有建成，死去的人就沒有這麼多，他自己犯下的罪孽也能夠被自己原諒。
“所以你要放棄現在擁有的嗎？”林言看著他，說，“放棄苦苦掙紮的我們，如池高卓所願，再也不醒了嗎？”
池燼看著他。
幽幽道“林老師……為什麼還要救我？你知道的，已經太多了，你知道我犯了多少錯誤，你知道我是錯誤的，為什麼還要救我？”
“每個人都有選擇生的權力，你隻是不想死，有錯嗎？”林言看著他，說，“我怎麼可能去苛求所有人都願意為了一群自己不認識的人犧牲自己？”
“你也隻是個孩子。池燼。哪怕你現在活得比我久了比我長了，但當初的你本來就隻是個孩子，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
“彆再苛責自己了，犯錯的不是你，是池高卓，是那個本就不該活著的人。”
“……”池燼歎了口氣，他說，“你不會明白的。但你說得對，我是該醒過來了，一直沉溺在過去可不是什麼好事。”
何止不是什麼好事，再這樣下去，林言和張令夏他們可就完蛋了，努力了這麼久，卻在這種時候半途而廢，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怎麼，所以呢？你就這麼說完就沒了？”林言道。
池燼微微一怔“所以你進來的時候其實並不知道到底怎麼出去？”
林言很無辜地眨眼“我該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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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燼“……”
池燼再一次深刻地認識到，林言到底有多任性，明明平時很淡定一個人，到了這種事兒，任性得讓他有點……感覺不太對勁。
他好像總是認定了什麼，就不再顧忌後果。
“你知道你這麼做，最壞的後果會是什麼嗎？”池燼道。
林言很無辜地說“我知道啊，無非就是你不肯蘇醒，我被困在這裡回不去了。”
池燼“……”
“你知道還敢這麼玩兒？！”他簡直感覺林言有點無理取鬨了，如果根本沒想他還能說是林言魯莽，明明知道了還不去做準備，這是自大！
“好吧好吧，我下次一定注意。”林言歎氣，說，“隻是我真的沒有多少時間去等一個離開的辦法了。池燼，我沒有時間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什麼？”池燼看向林言。
這還是他頭一次聽到林言和他求助。
“醒來吧，我需要你的幫助。”
……
……
“滴、滴、滴……”
鍵盤敲擊的聲音在房間裡回蕩。
“你們回來了？”門口打開，坐在電腦前的青年很高興地抬起頭。
“嗯，我回來了。”林言扶著池燼，懶懶散散的模樣，他說，“沒地兒了，收留一下。”
“又沒地兒了？”方應求挑眉，說，“他好歹也是個【基石】吧，怎麼這麼丟人。”
“從湖水裡撈出來的。你說呢？”林言有些無奈道。
方應求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視線下移，才看到林言的衣服都還在滴水。
“好吧。也是難為你，從湖裡把他撈起來。”方應求搖搖頭，說，“估計有得辛苦吧？”
“其實還好。”林言認真回憶了一下，說，“就是一連進了三個幻境，有點遭不住。”
他自己一個，許友琪一個，方應求一個。
實在令人難受。
如果可以，他大概是不願意進入彆人的幻境的，尤其是……他自己的幻境，他有離開的意願，但他們沒有，都隻想著沉溺在裡麵，不願意麵對現實。他其實很難理解他們的想法，更彆說要把他們勸解出來。
有什麼幻境能夠比現實更重要？
或許是他的過去太過於單調，也或許曾經有一個人告訴過他，要往前看，一直往前看，看現在，看未來，不要盯著過去的某些好事就此沉寂。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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