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津門第一開始!
從津門第一開始正文卷第五十九章塵埃落定?“李巨?”
李隆基上下打量,興致頗濃,“你是死是活?”
“回陛下,逆生種子已用,臣如今是實實在在的大活人。”
李隆基點點頭,又看向葉法善,“葉仙師,事不宜遲,立契書吧。”
“請陛下皇氣一用。”
“準。”
李隆基頓了頓,又補上一句吩咐,
“力士取紙,太真研墨。”
高力士取來一張空白的絹黃聖旨,楊玉環放下玉梳,拈起墨錠研磨。
得此恩遇,葉法善不僅沒有任何得意之色,反倒把頭埋得更低了。
一切準備妥當,小道童先拱手謝過了高力士和楊玉環,然後便拿起玉管毛筆,皇氣彙聚毫尖一點,作出一篇工整契文。
“譬茲梁棟,有若鹽梅……”
唐朝的天子敕旨分兩類,大事名“製書”,小事名“敕書”。天子立契當然屬於大事,本該由中書省起草,門下省審核,皇帝批複,過程極為繁鎖,但礙於李巨的身份實在特殊,具有神異效果的契文也不同於一般製書,便一切從簡了。
書成,落天子璽。
李巨指甲在掌心上一剌,毫不猶豫地把沾血的掌紋印上去——既然已經三拜九叩過,便沒什麼可矜持的了。
聖旨星星點點,灑落在兩人身上,冥冥之中的枷鎖牽住了巨相的脖頸。這是以瀚然皇氣為根基的契文,換句話說,隻要大唐還在,這篇契文便不會失去效用。
巨相身子一顫,下意識擰了擰脖子,但最終還是任憑一魂一魄被抽去。
逆生種子可以起死回生,重活一遭,卻也會把使用者打回原形,重新修煉來過。假如它還是那個身高萬丈的上古大凶,縱然以皇氣為基礎,這篇主仆契書也成不了。
李隆基屈指輕叩袖袍,開口又問
“若得內庫全力相助,你重塑道行,需要多久啊?”
“回稟陛下,”李巨默默盤算了片刻,“無頭的巨相,須兩年;有頭的巨相,須五年。”
“兩年……”
李隆基一皺眉,似乎被這個敏感的數字撥動了某根心弦,
“唔……國庫也能撥出一些來,一年半吧。一年半之內,朕要一個完完整整的巨相為朕衝鋒陷陣,為大唐開疆拓土。”
“謝陛下。”李巨再拜。
“來,隨朕出去。”皇帝離開座位,“認識一下朕的肱股大臣們。”
“噢,對了。”沒幾步,李隆基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其中有一個人,你還挺熟的,朕的愛將,安祿山將軍。”
撲通!
李巨膝蓋剛直起一半,就重新屈了下去,重重一聲響。
“臣……有罪。”
這個罪,指的當然不是踏亂長安、衝撞宮城這些已經被自然而然赦免的事,而是彆的。
“陛下對臣有再造之恩,臣不敢再隱瞞半點。”李巨的腦門緊貼住熱氣烘烘的地麵,“臣坦白,臣曾與安祿山……”
“朕知。”
皇帝側目瞥了一眼李巨,笑吟吟的,“你以為朕選擇你,隻是因為你那三句話麼?”
“……”
“風調雨順,龍裔善緣,朕其實挺心動的。”皇帝笑了笑,“但秦川就在天子腳下,雨點子大些小些,無非也就影響幾畝莊稼罷了;東北三鎮卻遠在千裡之外,朕的聖旨一來一回,尚且需要半個月,隻好派人替朕守著。”
“祿山善治軍,懂時局,是絕佳的人選,但能力高的人往往心氣也高,須得時常敲打。胡狗嘛,棒子和肉一起給,才會老老實實守門;隻給肉不給棒子,遲早退化成狼豺。”
“陛下胸懷博大,海納百川。”李巨恭維。
“胸中裝著萬裡河山,時日一久,自然也就撐大了。帝王之道在於製衡,說到底,龍椅這麼舒坦,誰不想坐上一坐呢?但隻要朕壓得住他們,再大的野心也不得不壓在心裡。”
“所以,懂了麼?李巨,你不僅是朕的招牌,還是朕敲打安祿山的棒子。你比那條涇河死龍,可有用太多了。”
講完這些,李隆基便不再多言,在高力士與葉法善的侍同下離開內室。李巨直起身子,亦步亦趨匆忙跟了上去。
花萼樓內,安祿山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正垂眼打量著鞋麵,聽到腳步一抬頭,第一眼便瞧見了皇帝身後的巨相。
那雙褐色瞳孔微微一縮,就連行禮的動作都慢了半拍。
“恭賀陛下。”
作為右相,楊國忠率先發聲,“陛下驅逐妖邪,使長安再無傾覆之禍;收服黎姓大凶,縱然是堯舜禹,也無此等功業,陛下端的是名副其實的千古人皇!”
李隆基點點頭,卻是將目光投向了低眉順眼的安祿山。
“安將軍。”
安祿山那小山般的身軀一顫,“臣在。”
默然。
長久的默然。
氣氛逐漸壓抑到了極點,皇帝才緩緩開口“朕身後的人,你可認識啊?”
“臣,臣……”
安祿山下意識攥拳頭,十指摳入地板,卻答不上話來。他甚至不敢稍微抬頭,似乎有鋒利的刀劍就掛在頭頂。
“好了。”
皇帝勾起唇角,“你可以不認識,朕也可以當你真的不認識。隻是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朕不希望你滿肚子忠心赤膽,哪一天變了顏色。”
“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