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杜明賢猶豫了片刻，還是敲響了呂浩天的房間門。
“我不是說了嗎，我不餓！待會兒再說！！”房內傳出煩躁的聲音。
“可是你家人都來了啊，而且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嗯！？”呂浩天打開門，皺眉道“聽著像杜師傅的聲音，但說的怎麼是我爸會說的話？你有點兒多管閒事了吧！！？”
杜明賢還沒來得及回應，呂浩天扶住了頭“啊，抱歉！我最近心情不太好，多見諒…”
“我能理解。想要去為逝去親人做的事情，似乎永遠都不夠；而我們也會一直譴責自己。”
呂浩天愣了一下“沒想到你還真懂！能聊聊嗎？”
“當然！”
呂浩天將杜明賢讓進了自己房間。
“抱歉啊，房間裡亂了一些，你隨便坐吧！”呂浩天招呼道。
“很整潔啊！甚至都有些不像男生的房間了，除了——哇哦！！”
杜明賢眼前，是滿滿一櫃子的飛機模型！
“嘿嘿，這些收藏算是我唯一值得驕傲的東西了！”
“你很喜歡飛機？”
“非常喜歡！”呂浩天的神情一下興奮起來“我記得是3歲時，我第一次看見飛機從天空劃過，留下一道美麗的白線，當時就覺得好酷啊！！我從小就夢想當一名飛機駕駛員，但是……”說到這兒，呂浩天的神情一木，眼中的熱情冷卻了。
杜明賢的視線回到滿櫃子的飛機模型上“有夢想是好事，因為有些夢想是激勵人們努力前行的動力！然而，有些夢想——”
“——是注定不會實現的。”呂浩天也明白這個現實。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弟弟！人活著不能隻為自己，尤其是你還背負著你母親的希望！”
“我知道！這點我比誰都清楚！！可是…我——哇！！”
呂浩天突然抱住了杜明賢，放聲慟哭！
“弟弟？”
“我想成為鳥兒…”
“啊？”
杜明賢沒聽懂呂浩天的話，但就在準備追問時，呂父進來了“天兒，快出去吧！大家都……喲！這麼激動啊！？哈哈！我的天兒終於有出息了！！”
“不是這樣的！叔叔您聽我說……”
“杜師傅，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用眼神製止了杜明賢的呂浩天，輕輕搖了搖頭，一臉漠然地接受了門外親朋好友的祝賀。
晚上，在出租屋裡，實在是感到不安的杜明賢叫上了平時擅長分析讀心，甚至準確度高到邪乎的威廉，向他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想要成為鳥兒’——是什麼意思？”威廉先要問清杜明賢的理解。
“渴望自由，希望能成為一名能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飛行員？”
“飛行員…是啊，曾經我也認為是個很酷的夢想！那孩子當不了嗎？”
“高考分數490還是有點兒低，最起碼也得530；而且聽說因為一直在學習，所以把眼睛熬壞了，也不符合標準…”
“認真學習怎麼成績還不好？”
“有的人天生不適合學習，就算是用功也未必有太大成績。更何況學習條件和資源都不好，沒有任何競爭力可言！不過浩天還算是幸運的，這要是連二本線都上不了，我覺得基本上就是在浪費時間了…”
“除了知識，技能和素養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方麵啊！中國雖然很多方麵都是高、精、尖，但若是能給那些不擅長或是不喜歡讀書的孩子更多的選擇，我覺得孩子們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吧？”
“說著容易，實現起來太難！國內人口基數太大，導致競爭激烈的同時，也會磨去個性化、特殊化的社會製度。有些家長們也對孩子的痛苦感同身受，但如果遷就的話，那孩子就會被這個社會所淘汰！要是還沒個一技之長，最後甚至淪落到垃圾堆裡討生活！”
“我同意。”
威廉小的時候，父母被無情的戰爭奪走了生命。而在加入雇傭軍之前，確實過了一段流浪的日子。所以即使是現在，他也對食物抱有感激和珍惜之情。
“不過即使這樣，我也不敢、也不能去抱怨高考——畢竟那是人生最後一個公平競爭了啊！如果輸在了那裡，就如同墜入無儘深淵，隻能看著頭頂的一線光明漸行漸遠……”
“是很公平。要是高考也看綜合素質的話，彆說那孩子，就連小老板你估計都考不上大學！”
“我…我有那麼差嗎？！”
“你不差，性格也很好。但我忘了說沒說過你的性格反而不適合在這種社會下生存；你所擅長的烹飪和廚藝雖然在我看來是可以誇上天的，但也不是經濟體係的主流！”
威廉說的有些傷人，不過也是實話。杜明賢無言辯駁。
“出生的那一刻就有了階級的分差；然後資源又決定了教育的優劣；性格與愛好全部都是桎梏；激烈的競爭與‘零和博弈’的生存壓力讓人們變得絕望麻木——要這麼說的話，確實是當鳥兒比較好啊！起碼想飛的時候就可以飛，無拘無束，也不會有差彆。”
“浩天是這個意思啊…”杜明賢也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不過實在也是無能為力。
“應該…還有更多的含義吧？”
“什麼含義？”
“這我哪兒猜得到！？不過是在戰場上見慣了生死，敏感了些！希望是我多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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