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不是你妹妹的錯,都是爹不好,當年爹找到她,再不舍得與她分開,就一直將永寧帶在身邊,軍中沒有女人,永寧這才……”皇甫敬德越說聲音越小,他著實的愧疚啊!
皇甫永安見爹爹愧疚的都抬不起頭來了,他也不忍心再繼續責問,隻擰著眉頭說道“反正這樣不行,爹,趕緊想辦法讓妹妹恢複女子身份吧。”
皇甫敬德連連點頭,這可不就是目前最大的心願。隻是這事兒,真是不好辦法的緊,且不說有武國公府那幫人裹亂生事,隻說皇甫永寧自己都不願意做姑娘家,真是愁死他了。
“永安,這事爹會想辦法,你也不必太煩心了。明日你就要去樂親王府給樂親王瞧病了,你告訴爹,真有把握治好他麼?”皇甫敬德轉開了話題。
一提到病人之事,皇甫永安的眼神刷的亮了起來,他壓低聲音說道“爹,我告訴你,樂親王不隻是有病,他還中了毒。不過這些都難不倒我,隻是多用些時間罷了,治好他還是很容易的。”
“什麼?中毒?這怎麼可能?”皇甫敬德知道樂親王齊景煥幾乎看遍了天下的名醫,他若是中了毒,一個大夫瞧不出兩個大夫瞧不出,難道那麼多大夫都瞧不出來麼?這怎麼可能?
皇甫永安點頭說道“爹,我的脈案從來不會錯的,樂親王中的毒隱藏極其之深,若非兒子得了師傅的真傳,也是探不出來的。昨天師叔也給他診了脈,師叔也發現了。”
皇甫敬德一雙劍眉幾乎擰的打了結,他一把攥住兒子的手急切的說道“永安,你趕緊回山吧,不要給樂親王治病了。”
皇甫永安一聽這話急了,他立刻掙脫他爹的手,氣惱的叫道“我不,我要給他治。”
“傻孩子,你不懂,聽爹的話。能給樂親王下那般隱密的毒,那下毒之人地位必定極高,手段也極了得,你這孩子生性單純,爹不能讓你卷入這些是非之中。”皇甫敬德是真急了,說話也更加的直接。
皇甫永安卻驕傲的說道“爹,您彆擔心我,我要是沒幾把刷子,師傅也不敢放我下山。想害我,哼哼!”他薑不仁,哦不,他皇甫永寧可是學醫的天才,他的師傅華不治已經將鬼醫令傳給他了,隻是不過時機未到,鬼醫穀不曾將這個消息傳遍天下罷了。
“永安,爹知道你的醫術極高,可是……永安,惡症再險也險不過人心。人心若是壞了,是無藥可醫的。”皇甫敬德想起自己的經曆,不免沉痛的說道。
隻是皇甫永安如今正是少年氣盛的時候,他哪裡聽的進去這個。這小子是見到疑難雜症就走不動道兒的人,又豈會放過齊景煥這麼有挑戰性的病人呢。“爹,上午我們已經答應人家了,總不能說話不算數吧,再者那樂親王看著真怪可憐的,兒子真想救他。”果然是在鬼醫穀長大的孩子,救死扶傷的意識已經深深的烙在皇甫永安心中了。
“這……”麵對堅持信念的兒子,皇甫敬德不能再說什麼了。沉默了片刻,他才低聲說道“永安,爹相信你,你也一定要答應爹,務必保護好自己。”
皇甫永安立刻笑著說道“爹您放心吧,兒子是大夫,會救人也會殺人,誰敢動兒子一根汗毛,兒子管叫他有來無回。”鬼醫華不治是個亦正亦邪之人,他既有輩天憫人之心,又肆意任性的唯我獨尊,他親自教導出來的徒弟,又豈是好相與的。皇甫永安絕對不象他表麵看上去那麼安全無害,這一點,皇甫敬德要到日後才能體會到。
時間已經不早了,明天皇甫永安就要去樂親王府,所以皇甫敬德在仔細叮囑之後,就讓兒子回房休息了。永安永寧兄妹一夜好睡,可是皇甫敬德卻幾乎是徹夜未眠,他是真的發愁啊!自立門戶並不難,難的是怎麼讓兒子女兒各歸其位,特彆是女兒皇甫永寧,真真讓皇甫敬德愁死了,他完全想不出來女兒將來會有怎樣的人生。
次日一早,杜老大夫果然接了小師侄同去樂親王府,皇甫敬德抓著杜老大夫不放,囑托了一遍又一遍,惹的杜老大夫哭笑不得,就算小師侄沒有皇甫敬德兒子這一重身份,他又豈會不儘心保護這個小師侄呢,那可是他師兄唯一的心頭寶啊,彆說是意外了,就算是皇甫永安擦破點兒油皮,華不治都得衝到京城來找他師弟算帳。
送走了兒子,皇甫敬德才發現一早起來就沒看到女兒,便問院中當差的下人,一個小廝笑嘻嘻的稟報道“回大人的話,小將天還沒亮就起來,約了大公子二公子一起去馬場馴馬了。”
皇甫敬德不禁歎了口氣,擺擺手道“下去吧。”他的女兒哦,啥時才能讓他省點兒心。就在皇甫敬德想去馬場尋女兒之時,公孫府上的老管家唐二牛興衝衝的跑了過來,興奮的叫道“皇甫大爺,我們老夫人回府啦,老夫人聽說您和小將軍在府上,正請您過去哪。”
唐二牛是公孫勝祖父的親兵,當年公孫勝的祖父戰死沙場,是唐二牛搶回了老將軍的屍身,為此,他付出了一條胳膊,不得不離開軍隊。公孫太夫人本想養著唐二牛,可是唐二牛卻不肯,非要領一份差使,於是他便在公孫府中做了一名小管事,後來升為府中的大管家,如今他也六十多了,平時隻在公孫老夫人麵前應個差,如今老夫人回府,唐二牛也跟了回來,他一聽說自己看著長大的皇甫敬德在府上,便歡歡喜喜的親自跑來請皇甫敬德了。
“老夫人回來了!”皇甫敬德驚喜的問了一句,撩起袍子便往老夫人的思頤園跑去。唐二牛見了急忙叫道“皇甫大爺慢些,還有小將軍呢……”可是皇甫敬德腿腳極快,眨眼間就跑了個無影無蹤,哪裡還能聽到唐二牛在叫什麼。
唐二牛搖了搖頭,這時一個小廝湊過來笑嘻嘻的說道“唐爺爺,皇甫小將軍在馬場呢,聽說昨兒樂親王太妃送了小將軍一匹天山汗血龍馬,小將軍一早就約了大公子二公子馴馬去了。”
“天山汗血龍馬!”唐二牛原本有些渾濁的眼眼刷的亮了起來,將士沒有不愛馬的,那怕是退役的將士也是一樣。而天山汗血龍馬原本隻是傳說中的存在,這讓唐二牛如何能不興奮。他一巴掌拍到那小廝的頭上,大笑道“好小子,有出息,好好乾!”說罷轉身直奔馬場,打著請小將軍回來拜見老夫人的旗號,唐二牛見識天山汗血龍馬去也。
唐二牛剛出了府門,就看見三個少年正飛馬而來,為首的少年身著銀白勁裝,跨下一匹通體火紅,神俊無比的寶馬良駒。那匹馬的個頭明顯比大陳的軍馬高大威猛許多,奔跑起來氣勢極為驚人,恰如奔雷一般。
“馬上可是皇甫小將軍……”唐二牛心念一動,將手攏到口邊放聲大叫起來。
“是我,你是誰?”馬上少年應答之聲未絕,一人一馬已經衝到了唐二牛的麵前。
唐二牛立刻躬身說道“回小將軍,小老兒是公孫府中的管家,奉我家老夫人之命,特來請皇甫小將軍相見。”
“哦,公孫奶奶回來啦,好的,我這就過去。”皇甫永寧飛身下馬,穩穩落於唐二牛的麵前,而她一路飛奔揚起的煙塵此時還不曾散儘。
唐二牛定睛一瞧,隻是見這皇甫小將軍麵罩虎紋銀麵甲,身著銀白箭袖,真真眉似劍目如星,好俊俏的一個少年!瞧這氣派,哪裡是皇甫大爺的義子,分明是他親生兒子麼,那兩道眉毛真是想極了皇甫大爺。
莫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公孫元青和公孫元紫才趕了過來,他兩人一跳下馬,皇甫永寧的坐騎便打了個響鼻,咦嘻嘻的叫了一聲,公孫元青和公孫元紫的坐騎立時四腿打顫,哪裡還敢靠前,兩匹馬湊到一處,遠遠的躲著皇甫永寧的坐騎,顯見得這匹馬兒有多霸道了。
“小將軍,這就是天山汗血龍馬?”唐二牛看著皇甫永寧的坐騎,興奮的問道。
皇甫永寧點點頭,隨意的將手放到馬背上,笑著說道“我剛剛才馴服它,奔雷,不許犯臭脾氣!”
那匹天山汗血龍馬將碩大馬頭伸到皇甫永寧的胸前,親呢的蹭了蹭,哪裡還有半點兒從前那桀驁不遜的架勢。皇甫靖邊笑的推開馬頭,那碩大馬頭又不死心的湊了過來,一人一馬笑鬨起來。這一幕唐二牛驚呆了,元紫則氣惱的叫道“靖邊,你這馬也太賊了!你得好好管教它!”
而公孫元青卻不悅的瞪著正朝皇甫永寧撒嬌的奔雷,心中恨恨的罵了一句“臭色馬!”原來這匹天山汗血龍馬是一匹兩歲的公馬,由不得已經知道內情的公孫元青不生氣了。
原來昨晚公孫勝父子三人離開客院之後,公孫元青將弟弟打發了,一個人找到他的父親,屏退下人之後,公孫元青單刀直入的相問“爹,靖邊和阿仁其實就是皇甫伯伯早年失蹤的一雙兒女吧?”
公孫勝看著兒子,沉沉點了點頭,低聲問道“元青,你分析出來了?”
公孫元青點頭道“果然如此,難怪了。”
“難怪你剛才會提出那般不得體的要求,就是為了試探我們吧?”公孫勝接口說道。
公孫元青笑了起來,他輕鬆的說道“自從皇甫伯伯和靖邊來到我們府上,我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兒,現在想來,爹是早就知道靖邊是個姑娘家了?”
公孫勝皺眉問道“你如何就認定靖邊是姑娘家,為何不是阿仁?還有,你是幾時察覺的?”
公孫元青笑笑說道“前日妹妹和靖邊比武,靖邊都那樣妹妹了爹都不生氣,兒子當時就有些懷疑了,不過兒子真不敢那麼想,畢竟……”
“畢竟你們兄弟都是靖邊的手下敗將。”公孫勝毫不給兒子麵子的當麵揭短兒。
公孫元青臉上一紅,不好意思的說道“是,兒子想不到一個姑娘家竟然有這麼好的身手。”
公孫勝好奇的說道“那你為何認定靖邊是永寧呢?”
公孫元青極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昨日在樂親王府,兒子曾經與阿仁一起更衣過,卻沒有同……”到底少年人臉嫩,公孫元青都沒好意思說下去。
公孫勝愣了一下,繼而憋不住笑出聲來,這個理由真是太強大了,原來自己的兒子已然和永安一起遛了一回小鳥,難怪他能確認皇甫靖邊是女兒家了。
“元紫知道麼?”公孫勝笑了一回,見大兒子臉上實在掛不住了,才忍笑問道。
公孫元青搖了搖頭,悶聲說道“他不知道,隻當靖邊是他的好兄弟。”
公孫勝的心情才真正輕鬆起來,他笑著說道“元紫不知道最好,元青,你皇甫伯伯家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現在不是永安永寧公布身份的時候,你知道便也罷了,絕對不可以再讓彆人知道。”
公孫元青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道“連祖母母親也不可以知道麼?”
“這個……你就不要考慮了,為父自會安排,要緊的是不要讓元紫和元娘知道。”公孫勝想了想,決定先與皇甫敬德打個招呼,聽聽皇甫敬德的意見,若是他不反對的話,公孫勝便打算將這事兒告訴母親妻子。畢竟他存了與皇甫家做親的念頭,這婚姻之事還是要女眷來具體操辦的,若是一昧瞞著母親妻子反而不好。
“哦,兒子明白了。”公孫元青應了一聲便不再說什麼,隻是垂手侍立於一旁。公孫勝瞧他一臉有話要說的表情,可是又什麼都不說,不夠好奇的追問起來。
“元青,你還有事?”公孫勝問道。
公孫元青臉上一陣發燙,他紅著臉扭捏的問道“爹,兒子想問問您和皇甫伯伯當年的約定還算不算數!”鼓足了勇氣,公孫元青總算是問了出來。
公孫勝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挑眉笑著問道“算數如何,不算數又如何?”好不有容易有機會作弄一向沉穩心細的大兒子,公孫勝豈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說來公孫元紫那般跳脫,也不是完全沒有原因的。
公孫元青憋的臉都紫了,他悶悶說道“若是算數,兒子想……想……”想了半天,公孫元青都沒好意思將自己的心意說出口。
公孫勝好笑的看著大兒子,隻假裝不明白的問道“你想什麼呀,元青,你想什麼不乾脆的說出來,可叫你爹我怎麼辦呢?”
公孫元青聽了這話雙眼立時一亮,他鼓起所有的勇氣大聲說道“爹,兒子想娶永寧為妻。”
“哈哈哈哈……你小子到底說出來了!”公孫勝一巴掌拍在大兒子的肩頭,放聲大笑。
公孫元青被他爹笑的臉都黑了,氣惱的問道“爹,您笑夠了沒有,答應還是不答應啊?”
公孫勝沒好氣的吼道“臭小子,還反臉了,你也不想想,你爹我答應了有用麼?永寧是我閨女啊!白瞎你那個精明的頭腦,連這點子事都鬨不清楚!滾滾滾,出去彆說你是我公孫勝的兒子,真丟不起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