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誰?”
年輕道士上下打量方休一眼,嗤一聲道“看你修為平平,怕是連一宮竅穴都未開,也敢妄言什麼參悟法脈?”
方休不置可否,隻答道“在下方休。”
“方休?”
年長道士嗬一聲,道“沒聽過。”
“方休!”
旁邊其餘幾個知客道士本來不願理會,由得年輕道士打發張嶺走人,這會兒聽清方休名字,最年長的那個訝異一聲,連忙上前一步。
“師兄,他……”
年輕道士沒說完,年長道士已經朝方休作揖問道“敢問道友,可是西宛山無厭觀的方觀主?”
那年輕道士見識得少,這年長道士卻做慣知客,知道這迎來送往最是講究耳聰目慧,是以對燕京地界之事,都探得清清楚楚,記得明明白白。
方休這名字不出奇,無厭觀卻是鼎鼎有名。
年輕道士這才也想起這號人物,不由臉色一僵。
無厭觀方休。
洪司監幾日前還特意提到過這名字。
與陸右使交好,得隱世道門前輩垂青的,無厭觀方休!
“是我。”
方休回禮笑道。
“原來是方觀主要進山,且稍待片刻,我這就去請示。”
年長道士連忙道,又瞪自己師弟一眼,吩咐道“照看好殿門!”
便匆匆進去。
這一番變故,更是把香客信徒們看迷糊。
原來這英俊不凡的小道長,才是真正高功?
想來是這年輕道士不懂事,不識得高人,而年長知客見多識廣,才認出身份來。
那西宛山不就是燕京城裡的西宛縣嘛,原來還有一處叫無厭觀的道觀。
信徒中有燕京城裡來的,已經心中火熱,就要上前結交。
“居士請,今日是我師叔講經,萬萬不可錯過。”
“善客快進,我師伯正在畫符,安家積福……”
幾個知客連忙招呼起來,將他們都迎進殿門去。
這丟大羅殿臉的事情,可不能聲揚出去。
倒把年輕道士一人留下。
小師弟,你長大了,該自己擦屁股了。
“方觀主,是我有眼無珠,一時無禮,還請恕罪。”
年輕道士此時漲紅臉,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垂著頭朝方休拱手致歉。
方休一笑了之。
不過是借用陸逢與許仙的名頭。
憑他一個小小無厭觀主,還是少在大羅殿前張狂。
倒是張嶺嗬嗬一聲,陰陽怪氣道“道友守山有責,何錯之有?”
年輕道士更是滿臉尷尬,卻也不敢反駁,隻得連聲賠罪,把張嶺哄滿意了,才將二人引入殿門後的茶房內。
又恭敬奉上兩盞香茶。
方休不懂茶,啜上一口隻覺著唇齒盈香,也嘗不出其他好壞。
不過看張嶺喝得連連點頭,應當不是俗物。
怕是尋常人來還喝不到。
不等方休再喝一口,那年長道士已經又匆匆回來。
“兩位,殿主正在修行,一時不好中斷,讓我代為問好。”
他說著遞上來一個令牌,笑道“這是殿主信物,持著它進山,必不會有人阻攔。至於到前輩遺跡參悟一事……張觀主既然有奉部文書,殿主也不便插手。”
“多謝道友。”
張嶺已是喜不自禁,又跟他打聽那處前輩遺跡所在,隨即再催乘風咒,攜著方休鑽進燕山。
連乘風咒都比剛才催使的利索,速度要快上三成不止。
殿門前,幾個剛登上山路正歇腳的香客,又是看得睜大雙眼,忙不迭作揖行禮“高功,高功!”
那年輕知客送走方休二人,正鬆一口氣,見這情形,也不由輕哼一聲,朝著燕山深處遙遙望一眼,低聲自語“進山容易,想參悟前輩遺跡……可沒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