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抄書人!
程侍郎很生氣。
堂堂一位禮部大員,何曾受過這氣?
被一個小小的女官吏,如此挑釁冒犯?
故而一從奉部出來,程侍郎便親自到各部衙門走過一趟,將事情鬨得頗大——無厭觀的香火鬼奉膽大包天,竟敢擒走陵山山監鬼柳君,又被奉部陳習包庇。
陵山職責是禮部所屬,由禮部侍郎出麵督促此案,合情合理。
再則這位侍郎又與程閣老是族兄弟,各部衙門也不敢怠慢,當場都應聲要徹查此案,絕不姑息。
故而程侍郎走完一圈,回到自己公署時,已是氣定神閒,信心滿滿。
他幾乎可以料見結局。
那隻鬼將由都供府出手誅殺,陳習也被吏部除職,交給都察院法辦。
隻是沒想到……
才剛過午後,就陸續有各部衙門的公文回執遞送過來。
案情查明。
擒走鬼柳君的,是隱世道門之人,與無厭觀的香火鬼奉無關。
這是其一。
其二是,鬼柳君涉嫌謀害無厭觀的香火鬼奉!
香火鬼奉是叢林所屬,此舉等若攻擊叢林,攻擊都供府……這可是謀逆的大罪!
之前鄧家晚輩不過是在無厭觀門口叫囂幾句,都鬨到鄧國公出麵,一路求到宮中去,才把人給撈出來。
而鬼柳君所做作為,更要惡劣數倍。
程侍郎登時便一驚。
他驚的不是鬼柳君要被治罪,而是……案情查明。
似這種牽扯各部衙門的事情,哪有什麼案情查明的說法?
既然他程侍郎已經親自登門,知會過一圈,那麼案情就該是他的那套說辭,怎會生出變故?
除非……
陳習也知會過一圈。
可……就憑她一個小小的女官吏?
連她頂頭上司,那女尚書楚丹陽,都一點風波也經不住,她哪來的手腕?
程侍郎打死也不相信。
他哪裡知道,陳習根本不用親自登門。
淵王黨羽遍布朝中各部,隻用派人將鬼宗許仙的名字傳給他們……鬼柳君便是折了腿的蛤蟆,沒得蹦躂。
待日頭稍晚些時,各部衙門儘數回複完。
已經由不得程侍郎不信,反而讓他驚出一身冷汗。
送來禮部的文書,一份比一份言辭激烈。
甚至已經出現,要求揪出鬼柳君幕後主使與同謀,徹查他為何謀逆的聲音。
為何?
程侍郎當然知道為何,他再坐不住,又去一趟都察院,堵住一個早上口口聲聲答應他,沒過半天又變卦的老友。
這老友耐不住他攪擾,歎一口氣道“程兄,這件案子,你管不了。”
程侍郎聽得雙眼圓睜。
這句話陳習也說過!
事情的發展超脫他的預料,這會兒已不是震驚的時候。
程侍郎當即去尋程不權,求他出手,將自己一乾人保全下來。
……
淵王黨羽潛伏水麵之下,自然比不得程閣老光明正大插手此事,
不消幾日,塵埃落定。
鬼柳君私傳鬼將人身修行法,違背道門禁律,被除去陵山山監之位,逐出都供府。
至於他的生死……
都已經不是朝廷之人,還管他做什麼?
線索也就斷在鬼柳君身上,沒有牽扯出更多事端。
與此同時,朝廷還給禮部發去申飭,指責禮部禦下不嚴、管教無方,才致使鬼柳君惹出這禍端,有礙朝廷與道門和睦……
按說陵山乃是太微府轄下,這申飭該發給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