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朝廷還需要奉部與都供府互相牽製,若以道門禁律指責奉部,未免影響到奉部的權威。
也就隻能禮部背這個罪名。
禮部尚書好好在家坐著,從天而降一口大鍋,豈能忍?
於是乎,罪名最後還是落在程侍郎頭上,官降一級,侍郎之位不保。
……
一個月後。
張幼魚臉著淡妝,身披素服,又來無厭觀吃麵時。
正遇見兩隻小狐妖拋下店鋪生意,在院中給王陳氏梳妝打扮。
還有胡小五,從胡繡行送來幾身衣衫,皆是經年老裁縫的手藝,一絲一縷無瑕疵,一針一線見做工,由得搭配挑選。
化過幾個妝,王陳氏都不大喜歡。
化了又洗,洗了又化,
連張幼魚吃完麵都來看熱鬨,拿著眉筆來上幾下。
倒是沒想到,反而是張幼魚塗出來一副用色大膽的濃妝,最讓王陳氏滿意。
青紫眼線、腥紅唇色,方休出來看見時,都嚇一跳。
仿佛看見被姐妹勾心鬥角陷害的小嬪妃,終於痛定思痛,放下往日單純良善,變作冷血無情的鈕祜祿氏,勢要殺出冷宮,血洗三宮六院……
今日,是王薄大喜之日。
王薄不會自找沒趣,給無厭觀送請帖。
但王母卻跟方休求過符,一直念著他的恩情,瞞著兒子送來喜帖。
方休帶著王陳氏上門時,喜宴已經開始,王家院中一派熱鬨,喧囂如沸。
要說這大宅院,還是王陳氏的稿酬置辦。
隻是如今這裡的喜氣卻與她無關,也不知王陳氏此時目睹此景,內心該如何一番波浪。
看她一臉生人勿近的冰冷,倒是可以揣測一二。
方休來得遲,往角落裡才尋到一張未坐滿的酒桌,正有幾個王薄文友,在滿是豔羨地議論著王薄的福氣。
才考入應天書院,便跟禮部堂官結親,聽說還是程閣老指派的婚事……
嘖。
怎一個福字了得?
忽有人問,新娘的伯父,那位禮部侍郎怎麼今日未到?
便被旁邊人捂住嘴巴,說你快輕點聲,程侍郎已經不是程侍郎,他剛剛降職被貶,怎能出入喜事場合,被人揪小辮子?
正說著。
幾人忽見王陳氏落座,都覺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打量來目光。
王陳氏是鬼將之身,雖說有香火鬼奉身份,可以放心在燕京城裡生活,但也一直小心謹慎,不敢張揚,故而從來是素麵朝天。
今日被狐妖姐妹跟張幼魚一番妝扮,穿一身紮腰的利落道服,好似個修行邪法有成的旁門女修。
著實驚豔無比。
不多時。
今日新人王薄,出來給賓客敬酒。
一桌又一桌,歡聲笑語不停。
終於來到方休這桌。
一桌人起身,舉杯道喜。
而本來笑容滿麵的王薄,一眼便認出形象大變的王陳氏。
“你……你……”
王薄臉色眨眼間蒼白下去,哆哆嗦嗦說不出話。
一直麵無表情的王陳氏,終於露出笑臉,她舉杯道“恭喜王公子,喜結良緣,前程似錦。”
話音剛落,王薄眼白上翻,身子軟倒,竟嚇暈過去。
“王兄!王兄!”
原本喜氣洋洋的喜宴,好一陣雞飛狗跳。
而王陳氏飲下喜酒,擲杯而去。
人心殘忍,隻問前程。
鬼心反而慈悲,要放舊情一條生路。
方休搖搖頭,正要離去,又扭頭朝慌亂的人群喚道“他這是欣喜過頭、氣血上湧……用糞水穢物灌進嘴裡去,壓一壓就好。”
口含天憲,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