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走唄?
玉蟬子隻是個臉麵,且去會一會,這一方世間真正的佛門領袖。
走了一天,入夜時。
方休尋到一處荒廟。
他給野牛拍上一道無形索咒,放它出去吃草,自己在廟中收拾出來一塊乾淨地方,掌中火咒升起火堆,席地而坐,入定修行。
後半夜。
荒廟外忽而響起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響,好似念念叨叨的呢喃,又好似夜風拂過山林的嗚嗚之聲。
“野鬼?”
方休本來也不在意,憑他的本事冥府都能走一遭,何懼一隻孤魂野鬼。
他正思量著那吃草的老黃牛一直都未回來,是不是被野鬼陰氣嚇退,忽而聽清那野怪的呢喃聲“……張……張嶺……”
“咦?”
方休聽得一愣。
師伯竟有這般大的威名,連洛陽地界上的野鬼,都知曉他的名諱?
那野鬼愈發靠近荒廟,最後止步在荒廟前,隻一遍又一遍地呢喃著“張嶺……張嶺……”
因著白馬寺的緣故,洛陽佛門昌盛,連這處荒廟也是佛家叢林遺跡。
這野鬼到寺廟門前叫喊道門之人,著實是件奇事。
方休猶豫片刻,便揚聲道“哪裡來的遊魂,為何喚我張師伯的名字?”
荒廟外野鬼的聲音一止,一會兒,才又出聲問道“是張嶺嗎?”
方休回道“貧道燕京無厭觀住持方休,乃是青石觀一脈彆傳,你口中張嶺,正是我師伯。”
野鬼不應聲。
又一會兒,繼續呢喃“張嶺……張道長……張嶺……”
“這野鬼是失心了?”
若不是失心,也不會跑到佛門找道長。
方休心中好奇,起身走出荒廟。
便看見一隻披頭散發,麵目癡愣,陰身黯淡無光的女鬼,正愣愣立在門外不遠處。
“三魂七魄動搖,即便不是失心,也距離魂飛魄散不遠。”
張嶺在鬼道上的修行跟鬼宗那是沒得比,但在燕京周遭卻是一塊招牌。
方休抄書之餘,也跟張嶺學過幾手,自然有這個眼力。
這隻女鬼心智不全,隻怕連尋個陰窟藏身都不會,明早被太陽一照,就要陰神消融,自此消散人間。
方休彈指射去一道馭鬼咒。
這道從張嶺處學來的法咒極其粗淺,隻能勉強將這女鬼的三魂七魄穩住。
但方休卻悄無聲息在馭鬼咒中藏了一絲五方池的法力。
那女鬼立時陰身一顫,鬼氣以可見的速度變得濃鬱,隻一會兒,原本癡愣無神的麵目便現出幾分顏色來。
女鬼心智恢複後,下意識扭頭便跑。
隻是她才飄出去十丈遠,便回憶起方才聽見的話,又當即折返回來,跪伏在荒廟前,喚道“方觀主,請帶我去尋張道長。”
方休愈發好奇,問道“你從哪裡得知的我張師伯名字,又為何要尋他?”
“我想請張道長救我,救我……”
那女鬼連連磕頭,忽而一愣,喃喃道“不,我已經死了……”
她又繼續磕頭“我想請張道長幫我,幫我。”
“幫你何事?”
“幫我……”
女鬼抬起頭,雙目中血光直射尺許長,淒厲叫道“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