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兩人都有些失神,尤其是易星。
她抽完一根煙,又要了一根,眯著眼睛看月亮。
明明是清冷的眼神,卻含著恨意與悲傷,就像沒有人可以從悲傷中拯救她。
“阿肅,你看什麼?”易星忽然問他。
樓肅隻是確實有一瞬間失神,這樣的易星不由讓他想起第一次見她。
那時候她乖乖站在站台處,戴著口罩,眼神有些疲乏。
目光相交的那一瞬間,果不其然的冷冽。
樓肅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也不是魯莽衝動的少年,或許是之前從事的工作的原因,也確實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有人位高樓,骨子未必有那根骨,有人處陋室,神色清明令人向往。但這些或多或少都表現在那雙眼睛上。
隻是這個女孩,年紀尚輕,大概還在讀高中,那雙眼睛有種東西。是什麼呢?除了排斥他人親近的疏離,以及孤獨的倔強感,還有什麼東西在閃光。
具體是什麼,樓肅形容不出來,他隻是想到了f國的冬季。他在那個國家度過迄今為止最彌足珍貴的幾年,而後人生急轉直下,複而一潭死水,靠著逃避惶惶度日。
他以為再也見不到那種光景,卻不料在一個少女身上重新感受到那種巨大的能量。那能量是孤獨,是絕望,更是孤獨背後的堅定,絕望之際迸射的光束。
那光束讓人避無可避,直射心底,不溫暖而寒冷刺骨。即便身陷冰窖,卻又引你心生逃出去的希望。
樓肅淡淡吐出煙霧,側眸看易星,“你不是想知道我選你的原因嗎?”
易星點頭,“確實還挺好奇的。”
樓肅微微抿唇,斟酌著開口,“那不是我第一次見你,第一次的話是在醫院,去年的秋天,海市第三人民醫院精神科門診部。”
易星怔愣,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心中有什麼東西被人窺探到一般。
樓肅低下頭,對上少女冷下來的麵容,溫柔的摸摸她的頭,“阿星,你不必感到氣憤。那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被人親眼目睹去精神科看病,不是丟人,是被看到自己傷痕累累、支離破碎內心的難堪。
這是易星一直藏在心裡的東西,卻被樓肅直接說出來。
她自嘲的笑笑,“我有很嚴重的抑鬱症。”
她對上樓肅的眼睛,語氣愈發清冷,清澈見底的眸底閃過一絲痛苦,“我不是氣憤,而是覺得你在耍我。”
“樓肅,你是在可憐我嗎?”
“覺得我是個可憐蟲才選擇我,施舍我那100萬嗎?!”
她深一口氣,倔強的仰著臉蛋,憤怒又羞恥的看著樓肅。
“不是。”男人清冽動聽的聲音易星頭頂緩緩落下,“易星,那不羞恥,我也有問題,否則我怎麼會在那裡看到你。”
樓肅蹲下,右手覆在她冰冷的手上,左手將她的煙扯出,丟掉。
“易星,我陪你。”
易星平複下心中的複雜情緒,掀開眼皮,“你能陪我什麼?”
樓肅溫柔的笑著,“陪你走出來,陪你戒煙,陪你把眼中的仇恨一一丟到海角天涯。”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