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青春物語果然很有問題!
“kisshot,稍微閉下嘴。”
不是李念,而是曆這麼說。
他的臉色現在非常陰沉。
曆過去為了包庇保護吸血鬼獻出性命也在所不惜,但在這墓碑前麵,他也無法允許吸血鬼說出這種話來。
殺人是錯的,吃人更是錯的,這是普世認知——對人類來說。
即使一度變成過怪物,卻沒有連心也變成那樣,曆從來未曾接受和理解過這兩件事情。
他也聽不下去吸血鬼的言語,於是出聲,低沉的近乎嗬斥。
說出話來的時候也許並沒有想到太多,但言語出口,對吸血鬼來說,意義上和命令便是等同的。
幼女的低垂下眼睛,臉上一瞬間流露出一絲落寞,然而這脆弱一閃而逝,無人看見。
然後她高傲冷哼,就像完全未曾動搖過,擺出絲毫不打算改變主張的表情,聽話的沉默下來,可是甩都沒甩主人一眼,仍舊以肆意而冷漠的目光的看著前麵的李念。
她當然知道此情此景之下說出這樣的話是怎樣的大不敬,本就是故意的。
讓吸血鬼說些道歉的話的人是李念,現在他被嘲笑著拒絕,無疑是諷刺,也無異於挑釁。
可這男人現在也沒有轉過身來,注視著墓碑,表情平靜,並沒有被挑起半點的憤怒。
他確實想過吸血鬼會有一絲的悔意,覺得那是忍野打算讓自己看到的,所以允許曆將吸血鬼帶來,想看看在死者墳前,她會不會有哪怕一點點的改變。
可李念內心裡對那本就不抱太多希望。
聽到吸血鬼的話語,隻覺得想法得到了驗證,那是很像吸血鬼會說出來的話,這已經體現了她的全部思想,立場,態度。
對食物道歉是很可笑,人類不會憐憫吃掉的魚肉,吸血鬼也不會憐憫吃掉的人類……
對眼前這女人來說,問題更不是單純體現在的食物鏈上,並非拘泥與人類和非人,這家夥的食譜是連同類也包括在內的,大概對heartunderbde而言,隻是一直作為高高在上的存在俯視著一切,未曾將弱小的家夥放在眼裡而已。
李念對自己感到有點好笑,也許是和露米婭相處的久了,居然會有奇怪的期待。
這種家夥也會有改變的可能嗎?
未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準,也許有,但至少現在,這個女人的樣子讓他感覺不到一絲可能。
可以確定的事情隻有一個。
李念說道。
“我果然還是是很討厭這女人,即使現在仍舊覺得殺了比較好。”
幼女一翻白眼,不以為然,覺得以這人性子,真有殺意早就做了,說的凶狠,不過是說說而已,逞口舌之能。
她還想大笑兩聲多嘲諷這家夥兩句,想說彼此彼此,突然肩膀被人抓住,一股大力拉扯,一時愕然之下,沒做反抗。
曆跨步走到前麵,反過來將吸血鬼擋在身後,他顯然當真,以為最危險的情況就要發生,留著冷汗訕笑著說。
“啊哈哈,彆生氣彆生氣,李先生也知道她就是這樣,口無遮攔的,冒犯的地方還請見諒,放心,之後我會管教,彆生氣啊。”
李念不去看也感覺的到這點小動靜,這件事上小鬼的反應總是這麼敏感,開不得半點玩笑,他不屑輕笑。
“但是事到如今再去捏死隻螞蟻也很沒意思,我懶得動手。”
幼女的眉毛猛地一跳,被形容成螻蟻就有些聽不下去了,嘴角抖動了一下,對高傲的她來說無疑是莫大的侮辱,她很生氣。
可她沒有反駁,因為無法反駁,這讓她生氣之餘又感到悲哀。
曆並沒當真去聽,乾笑著算是應承,但沒有放下戒備,還在擔心李念突然發難。
李念轉頭去看他,似笑非笑,繼續說道。
“反過來說,這家夥若是還保留了足夠的力量,那就意味著封印並不徹底……我就不會視而不見了。”
被這眼神看著,曆才覺得全身冰冷。
如果說之前都是玩笑,當不得真,這句便是認真說的,帶著切實的冷冽殺意。
然後李念卻不再看他,轉回頭看著墓碑上。
“不管怎樣,那種事情等下再說,現在,都先安靜點。”
他邊說邊從口袋裡掏出盒子,拿出那束白百合,俯下身去輕輕放在墓碑前麵堆積貢品旁邊的角落。
然後站直,雙手合掌在前,閉上眼睛低下頭去。
首先在這場合有該做的事情,是將複雜的思考放在一邊,向死者致以誠摯的哀悼。
黃泉和神樂會意,學他做出一樣的事情。
曆還沒從李念之前的話語裡麵反應過來,尚在動搖之中,被羽川拉了拉衣袖,看過去的時候,班長沒說話,朝他搖搖頭,然後羽川鬆開手,也麵向墓碑合掌低頭。
曆又低頭看了吸血鬼一眼。
幼女依舊冷眼旁觀,不做反應,即使這時也沒看墓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覺得眼前的場景很可笑,但沒有說話。
曆想對她說什麼,還是放棄了。
搖搖頭甩去動搖,也對著前方合起手掌在低下頭去。
不知道其他人心裡的想法,至少李念自己是認真的,摒棄雜念,放空內心,沉默哀悼。
對於並不認識的人,並沒有什麼能回憶起來的東西,但是內心裡,有一種歉意。
一分鐘的時間,在安靜中流逝而過。
然後李念睜開眼睛。
吸血鬼這時才譏諷出聲。
“什麼啊,不繼續了嗎?看著還挺有意思的,汝還可以裝模作樣的更久一點來取悅吾哦。”
她的聲音打破沉默,使得所有人睜開眼睛。
她又開始說不分場合的話,黃泉和神樂怒目而視。
曆也皺眉,他有些無奈,現在他算是知道這兩人必然要互相諷刺才算痛快。
隻有羽川平靜看著狀況。
李念沒受挑撥,平淡回應。
“吸血鬼能懂什麼。”
“吾是不太明白人類的想法啦,但也知道汝這種叫做偽善。”
“真能說出這麼複雜的詞啊,你的腦子能理解嗎?”
“裝什麼傻,吾不得不的承認的是,汝殺人的技藝是在吾之上的。”
“……”
她帶著譏笑,說道。
“吾在餓的時候想吃人,所以去殺人,可汝那劍是為了殺人而去殺的吧?覺得相比之下哪邊更惡劣?”
李念算是知道她是在指什麼了,反而笑了笑。
“都一樣惡劣。”
“那麼吾等皆為惡劣的家夥,又何必裝出假的慈悲?”
“裝?”
“殺人如麻的家夥,想說自己還懂慈悲?”
說到這裡,吸血鬼的想法便已經很了然。
李念懶得爭辯,還是那句話回答。
“吸血鬼能懂什麼。”
這說辭並不叫人滿意,幼女的眼裡仍然滿是諷刺的笑意,覺得這人果然虛偽,隻知道說些模棱兩可的話。
“不過。你那想法確實很蠢,但也許結論說的是對的,我也覺得自己有些偽善。”
他突然承認吸血鬼的說法,叫眾人皆是一愣,李念繼續說道,似乎仔細思考過,講的慢條斯理。
“你們似乎覺得我很重視這次拜祭,其實並不是這樣。我並不了解這人,過去也和他毫無交集,我說這人的死會給一些人帶來的巨大的傷痛,也意味著一個家庭的毀滅,但我心裡也知道那和我的生活並沒有關係,我做不到在這墳墓前麵回想著什麼而痛哭流涕,我這樣的我來做什麼哀悼,也許是有些偽善。”
他這麼說讓眾人都有些尷尬,如果這也算作偽善,那麼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樣。
吸血鬼眼裡嘲諷之色愈加濃厚。
“值得誇獎,這不是有自知之明嘛?”
“但是,這些並不重要。”李念並不在乎她說什麼,不受影響的說自己的話“重要的是必須有人為此負責。”
“想說吾嗎?”
李念轉過身來,指著自己。
“追根溯源的說,是你和我。”
吸血鬼更覺好笑。
“汝不是挺會說笑話的嘛。自己都說了沒把彆人放在心上,之後還要來說什麼負責,蠢得可以。”
她覺得這種正派人士大都一個尿性,總喜歡唧唧歪歪說些冠冕堂皇的話。
那個忍野咩咩是這樣,這人也是這樣。
但所謂正義便是這樣的東西,即使事不關己也要橫加插手去多管閒事
李念冷冷看著這口無遮攔的女人,這大概不是她能理解的。
她還是那麼不遜從,根本就沒有試圖去理解李念說的話,終究三觀是不同的,講不清道理。
也不是想和她講道理,隻是有些事情不說清楚彆人就不會明白,為此還得反複強調,因為人類是很健忘的生物,不這樣就不長記性。
李念眼角的餘光注意到阿良良木曆越發低下頭去,於是對曆說。
“看到沒,你救的就是這樣無可救藥的女人。”
話題扯上主人,幼女一下子感到茫然。
曆認真的回答。
“我會代替kisshot負責……”
“等等!”幼女冷聲打斷“和這小子沒關係吧?”
“啊?”
“這家夥的死和小鬼有關係嗎?汝自己也說了吧?是吾和汝的責任,把沒有涉事的人扯出來就是汝之道義?”
李念歪著頭挑起眼皮看她,著實有些驚訝。
吸血鬼的話語有扯上自己還是第一次,曆也有些訝異。
“什麼啊?這不是挺在乎主人嘛?”
“是汝之所為叫吾看不過眼,說著負責卻要第一個推卸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