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驕臉色凝重,他看著滿地的屍體,卻是沒有急著去定遠的禪房,反而是先將眼前的屍體全部收攏起來,一同帶到大殿的前方。
碩大的殿前,慈雲寺邊緣一排排老舊的房屋立刻變得七零八落開來,一根根木頭憑空拆落下來,搭建成一個巨大的火堆,上麵躺著幾十具屍體。
張驕隨手點燃了火堆旁的被褥,看著火焰由小變大,最後徹底化為熊熊烈火後,這才往定遠的禪房走去。
火光衝天而起,張驕剛剛出現在定遠的房間,正打算破開籠罩在禪院上的佛光時,他忽然眉頭一皺,朝著北間的方向看去。
北間連綿成片的偏房中,一衣衫的婦人正將腦袋蒙在破爛的被褥中,腚部高高的撅起,渾身不停的顫抖著,口中的哭腔更是遠遠傳了出來。
“走開,走開。”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誰來救救我,妙方,妙圓,你們誰來救救我啊?”
“不要,不要啊。”
隻是,沒有任何人來救她。
婦人隻感覺到渾身越來越冷,有一個粗糙的手指正沿著自己的脊梁骨往上劃去。
血肉割裂開的痛感不斷從這個手指劃過的地方傳來,但她卻不敢回頭去看,隻能放聲大哭。
“誰來,救救我啊!”
漂浮在空中的道子感受著她的恐懼,享受般輕輕的撫摸著她背部光滑的皮肉,尖銳的指甲深深的陷入其中。
刺啦刺啦。
肌膚割裂的聲音混雜著婦人的哀鳴聲,不斷的在房中回響,它興奮之餘,臉上的血肉更是一塊又一塊的脫落下來。
就在它正準備在進一步行動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冷哼。
“回來。”
道子立刻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拉扯著自己往不遠處飛去。
“吼吼!!!”
它當即抗拒起來。
這個活人,這個活人,她還活著。
它奮力的向前,想要撕碎她。
隻是遠遠傳來的力量立刻將它牽引了過去。
張驕看著眼前被拉扯過來,不斷向自己猙獰咆哮的十二位道子,卻是搖了搖頭,衝著他們低聲說道。
“卻是我的錯。”
“本想讓你們了結一下恩怨的,卻是忘了你們現在都是厲鬼,活人這一套卻是不適合你們的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招了招手。
身後的四臂邪物立刻顯現出來。
它黑發飛舞,露出無麵的臉孔上,一道旋渦狀的裂痕立刻浮現出來。
十二個站在它麵前的道子立刻像是被拉長的影子一般,飛快的被吸入到邪物體內。
它灰白色的霧氣長袍上,很快就浮現出十二道不斷扭曲掙紮的身影。
張驕一步邁出,立刻出現在北間的偏房中。
他看著仍蒙著頭撅著腚的婦人,悄無聲息的就將她迷暈了過去,然後看著她背部被割開的傷痕,開始施展法術。
“鬼這種東西,還是當工具來用最為合適。”
他一邊想著,一邊帶著婦人來到定遠的禪房前。
邪物仰天咆哮,無儘的灰白霧氣就朝著禪房湧去。
佛光抵抗了沒有一會兒後,便徹底消散開來,張驕隨之大步走了進去。
不到半個小時後,他又出現在慈雲寺的佛堂之中。
時間流逝,夜色漸隱,天色放晴。
天空之中,啟明星已經高高升起。
張驕如同收獲滿滿的倉鼠一樣,帶著自己的戰利品瞬間便消失在慈雲寺中。
在他身後,一場大火突兀而起,將這座已有些年頭的寺廟焚之一空。
黑澗寨中。
大量的銅鐵物件以及糧食布料嘩的的一聲掉落在洞窟中。
數百名山賊立刻走上前來,傀儡一般的開始搬運分類起物品,將其一一安置妥當。
在將自己的今晚最重要的收獲藏匿好後,張驕立刻來到洞窟的深處,坐在黑澗寨大當家的寶座上,仔細的翻看起從定遠禪房中尋到的書籍。
這些經書全都是定遠珍而重之收藏起來的,想來定是非凡。
他仔細的翻看起每一本書籍,佛法經書的話先暫放到一邊,雜文異談則放到另一邊。
不大一會兒,這二十來本帶出來的經書已經分類完畢,順便他還從經書中找到幾封夾在其中的信件。
但張驕並沒有急著拆看看看上麵寫的是什麼,他正聚精會神的翻看著一本薄薄的無名的書冊,就連跑到他跟前的五鬼也沒注意到。
因為這本沒有名字的書冊上,正描述著他現在最感興趣的東西。
隻見書中開篇就寫到,“世有萬毒,尤以香火最為毒。仙神受香火,因願纏身,不得逍遙;凡人受香火,身朽魂散,難得善終;妖鬼受香火,神迷智昏,終為傀儡”
張驕全部心神瞬間就被這開篇所吸引住,這短短的不足萬字的書冊,他愣是看了整整一個早晨。
要知道以前看網絡的時候,一本兩百萬字的,頂多三天多點他就能看完。
這本不足萬字的書冊,可以說是他讀的最仔細認真的書了。
等到太陽照射進山中,張驕才合上書冊。
他閉目沉思了好一會兒後,這才睜開眼睛,口中自言自語道,“這說法還有點意思,隻是寫書人應該並沒有切身體會過香火願力的感受,有不少地方都是猜測。否則,香火若真的如此之毒的話,這三陽會哪還會這般千辛萬苦的聚攏信民,收割香火呢?”
張驕這般想著,卻又想到自己前些日子竊取三陽天尊那一縷香火時的感受,神色中不免多了一些陰沉。
好半天後,心中有些紊亂的張驕突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的座位旁邊忽然浮現出另外一個自己的身影。
他盯著自己,口中發出一陣譏諷的嘲笑,“庸人自擾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我們難道還有彆的退路嗎?”
張驕看著他熟悉的臉龐,認真的點了點頭。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是的,我早就知道了的。從得到方天敕令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說完,他手中的無名書冊立刻化為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