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_一品女官升職記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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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往事(1 / 2)

斜陽日暮,窗外飄來晚歸的漁歌。

屋子裡卻空蕩寂靜,隻燈燭的燭芯微微爆出輕響。

阿雪坐在窗前,手中拿著一個燕子形狀的風箏架子。

黯淡的光線落在空空的風箏骨架上,她的手指撫過竹架,一點灰塵在空中飄浮。

“待到春日花開,我們便同去未央山踏青,趁著東風和暖,放這紙鳶。”

彼時,母親身子還算好,便做了這風箏架子。

“清風如可托,終共白雲飛。”母親撫摸著做好的竹架,不知為何,低低念了這句詩。1

“娘?”

“沒什麼,”母親笑笑,摸摸她的頭,“至於糊紙,還是留到春日吧。原本就是春日的東西,冬日做不出來。而且到時候新鮮的紫梗草和槐花都長出來了,染出來的色也更漂亮些。”

然而,正月未過,她就長久地睡在了未央山的泥土底下。

這紙鳶也就一直待在她屋子的角落裡。

“巧思精製,合於賢德”。

阿雪一麵咀嚼著這句話,一麵從抽屜裡翻出糊風箏的紙,熟練地取形、留邊、繪上底稿,最後蒙麵。

母親從前是外縣某個窮秀才的女兒,秀才死前把她嫁給了阿雪的父親,一個家裡開風箏鋪子的。

父親中舉前,母親和她時常在鋪子裡幫忙,一來二去也學會了怎麼做。

父親卻是不做風箏的。

他時常站在窗前,手裡拿著一卷書,看著街上的朱紅轎子慢悠悠走過,長長歎息一聲,有時,會幽幽吟一句詩。

“清風如可托,終共白雲飛。”

似乎……也是這句。

阿雪皺皺眉,用力搖搖頭,把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專心做著手上的風箏。

月已中天。

今晚的月亮並不很亮,周圍朦朧著一圈淡淡的光圈。

一隻素白的燕形紙鳶在她手中成形。

看著精巧的紙鳶,阿雪心中五味雜陳。

她曾發過誓,不再做風箏。

大約是八年前,父親終於高中,等待她和母親的,不是戲曲裡唱的高中狀元、鳳披霞冠,而是一紙休書。

甚至連母親經營了許久的風箏鋪子也給他賣掉了。

“太師招我為婿,芸娘貴為太師之女,自不能為妾,”父親提著筆,要寫休書,“若你願意為妾……”

“包公斬了戲裡的陳世美,”母親抱臂冷笑,“卻料不到戲外還有個鄭玉隨。你寫吧。”

“阿芙,你彆賭氣,”鄭玉隨道,“鋪子是我家祖傳的,我是要賣掉做聘禮的,到時候你拿什麼過活兒?又拿什麼養雪娘?做妾雖說難聽了些,但好歹也是在高門大戶裡過日子,日後,雪娘議親也方便些。你說是吧,雪娘?”

阿雪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躲在母親身後。

“煩請叫我明芙,我可不想跟個當世陳世美扯上乾係,”明芙一把奪過鄭玉隨手中的筆,“你不寫,我寫。”

“記著,今日不是你休了我,而是我明芙休了你這個不要臉的糟心玩意兒。我不可能為妾,我女兒也不可能是一個自輕自賤的妾室的女兒,”明芙揮筆立就,吹乾墨跡,把休書遞給他,“還有,我女兒今後叫‘明雪’。”

“你你你,”鄭玉隨氣得結巴,指著明芙的手指氣得顫抖,“這世上哪裡有妻子休掉丈夫的?!還給女兒改姓?荒唐!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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