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衛站在隊伍最前方,緊握獸骨刀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塔爾羊人一路疾馳,目標近在眼前,卻放慢了腳步。
但這比直接殺過來更恐怖。
他每走一步,大地都在震顫。
在熊人們耳中,那仿佛是死神的腳步聲。
一步,一步,又近了一步。
“你……”
忠衛憋半天,憋出來一句話
“你彆過來啊!”
羊人卻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裡。
黑色的角,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微微抬起高傲的頭顱,橫瞳微眯。
注視著山巔之上的小黑點。
忠衛將手中的獸骨刀,握了又鬆,鬆了又窩,最後咬咬牙,直著脖子喊
“族長大人已到達山巔,我們兄弟四千人,就算用屍身作牆,也要將你拖上一拖。等族長進入天川山脈,你便是做無用功了!”
塔爾羊人固然恐怖,可忠衛所言也並非誇大其詞。
以一敵四千,想來都是不可能的事。
熊人高大又皮實,便是做肉盾,也夠給靈羚拖後腿的了。
忠衛下定決心,他要以勇士的忠誠和生命起誓,他要護好族長最後一程!
然而,當塔爾羊腳步越來越慢,最後竟站立在一裡地之外時,他的心不知怎麼的,開始劇烈地怦怦跳起來。
“隊、隊長,他這是在做什麼?”一名勇士愕然地問。
隻見塔爾羊站定後,前腿微屈,低下頭,以雙角抵著前方。
於此同時,鐵蹄閃亮的後腿,一下一下地,刨著地麵。
守衛的頭皮猛地一緊,身體比大腦更快做出反應
“防備!緊急防備!他、他,他要攻過來了!”
可惜,他的覺悟還是來得太遲。
又或者說,即便來得及,那也沒什麼用。
金燦燦的鬃毛隨風舞動,龐大的塔爾羊如同一隻利箭,嗖地紮進了敵軍內部。
猶如一滴水,落入滾油之中。
然後,血花四濺!
隻見他所到之處,一刀入魂,割頭斷臂。
複湧上來者,莫不被他的鐵蹄一腳踹進地獄,魂飛魄散。
他仿佛一個索命羅刹,在熊群之中大肆斬殺。
潑天的鮮血,染紅了大地。
塔爾羊人浴血前行,硬生生擊穿了熊人大軍,殺出一條肢體橫飛的,通天大道!
“達——西!”充滿仇恨的怒吼,響徹伽羅山脈。
達西正攀在伽羅山的最高峰。
這一塊頂天立地的大石,是伽羅山的界石,亦是伽羅山的。
在伽羅山脈這片土地上生活的所有生靈,抬頭從那雲霧繚繞的群山之中,第一眼能看見的,便是這個界石。
它是,伽羅山的象征。
隻要翻過這座界石,他便是到了天川山脈。
從此,無需再懼怕羊人、蛇人以及長臂族的追殺。
“我可以,我一定可以的!”達西心想。
他的手,已經堪堪碰觸到界碑的頂端。
他鬆了口氣。
縱使塔爾羊人力量再強,又如何?
從山坳到頂峰仍有數十裡,他的數千大軍在山坳集結。
羊人也不過是的肉身一個,怎可能以一抵千,想追上他根本是白日做夢。
現在,他隻需抓緊這個頂端,縱身一躍……
“達西!”
熟悉的怒吼從身後傳來,達西的瞳孔倏地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