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畫展出了點兒問題,看來還需要在那邊多停留個幾天,沒有辦法按照原定的時間到達a市了。”
李維白聽著電話那頭的彙報,心裡一陣一陣地往下沉,麵上失落之色儘顯。
“打聽到出了什麼事嗎?”
“好像是有一幅畫被換成了假的。”
什麼?
李維白有些難以置信。
雖然說,李畫師的作品有些價值,但是,能夠有能力購買畫作的人,都是對李畫師的畫有一定研究的人,換畫的人也不至於愚蠢到這種程度,在畫展上,做出掉包這種讓人容易發現的錯誤啊。
雖然,李維白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但是他自己未窺全貌,也說不清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隻是心中感到隱隱的有一絲不安在湧動。
。。。
畫展後台。
原本整齊有序地堆放著的物品,變得淩亂不堪了起來。
每一個人的麵上皆是眉頭緊鎖,連連歎氣,緊張不安。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家看著一向和藹的李老師此刻換上了一副哼哧地喘著粗氣,滿臉失望而又憤怒的神色,皆是如同犯了錯的小孩,大氣都不敢喘的狀態。
事情要從下午閉展的時候說起。
李老師如同往常一般,吩咐好學生們整理好一應物品,為明天下午的啟程做好準備,而他自己,則是去和老友們告個彆。
大家夥兒也都十分乖巧地應下,駕輕就熟地相互配合、井然有序地收拾著。
這些日子以來,李老師家鄉的這些老友們都是十分地給力,不僅為了顯示對李老師的支持拍下了許多畫作,更是熱情好客地擺上了一頓又一頓的品鑒會,連酒帶畫邀請李老師一同給出‘心得’。
為了感謝老友們這些時日以來的熱情,李老師早早地便準備好了這一場答謝宴。
感謝大家這些日子以來的支持與照顧。
可是,誰知,酒過三巡,有那等子性格豪爽的一位發小,私下裡拉過他,調侃道:“老李啊,要說你也是個敞亮人兒。不說這畫技讓我佩服,這酒量,那也是沒話說。可是,這人品嘛。。。”
“這話從何說起?”
李老師一聽對方這話味兒,怎麼品都覺得不對,當即拿出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非要對方一定說個明白。
那人也不是一個扭捏的性子,立刻便與李老師把話攤開了來講:“唉。。。原本憑咱倆的自小便一起爬樹掏鳥兒的情分,明日你就要走了,這話我就是爛在心裡,也沒什麼不妥,可是,咱們這些年來的交情,又讓我覺得實在是不吐不快啊!”
“你這人,慣是唉吊人胃口,咱們長大了還是這樣,跟個娘們兒似的,趕緊的說正事兒,少給我墨跡!”
李老師是個急性子,眼見對方客套加上鋪墊了這麼一大堆,當即不耐煩了起來。
“那我可就直說了啊!”
“說啊!咱們倆還有什麼不能啟齒的不成?”
“你說你,你若是不願意費那個功夫什兒自己畫,讓彆人代筆,我也不說什麼。可是,咱們這麼好的交情,你既然心裡清楚了我挑到那一副不是你的親作,也不給我提個醒兒,害得我還拿去彆人麵前瞎嘚瑟,還得了好大一個沒臉!”
“你胡說什麼?”李老師麵色大變,顯然是被驚到了。
那人也是一副喝高了,有些上頭的樣子,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去看對方的臉色了,索性不吐不快,破罐子破摔道:“我說,你把彆人畫的畫,標上自己的名兒賣給我,害得我在彆人那兒出醜,這是什麼個意思!”
“不可能,你把你買回去的那幅畫拿給我看看!”
那人見李老師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不像是心虛,當即也明白了其中的厲害,趕緊拿出手機,將拍下來的畫拿給他看。
李老師仔仔細細地將那張照片的每一處都放大地看過一遍之後,臉上的神色更加不好了。
他左思右想都沒有想出了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才會讓這樣一幅畫流到了好友的手裡。
但是,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幅畫,的的確確,不是出自自己之手。
李老師看著好友,十分羞愧地說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才導致了這麼重大的失誤。感謝你能向我坦白。這事兒,我回去一定好好找找原因。但是,請你相信我,我不是那種找槍手作畫的人。”
那人見老李滿目誠懇,肚裡的酒也清醒了幾分,當即表示道:“咱們一塊兒長大,你的為人,我還不清楚嗎?你彆著急,這話我不會同旁人提起,你回去好好查查,莫不是那些學生裡,出了個彆有心思的人。”
李老師這才反應了過來。
是啊,這些日子以來,自己的畫一直都是經自己此次帶出來的這些學生之手,若是出了什麼岔子,他們絕對不會不知情啊。
尤其是這種狸貓換太子的勾當,是絕對不可能出自一個毫不相關的外人之手啊。
一想到自己苦心栽培的學生,竟然存了這種心術不正的心思,李老師就開始痛心疾首了起來。
他看著眼前一個個熟悉,卻又惶恐至極的麵孔,強撐著怒氣,將今天的所見所聞重新複述了一遍。
大家夥兒聽完李老師的陳述,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各異。
最終,誰也沒有先站出來承認。
李老師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無比失望地看著眼前這些自己一個個親手挑選出來帶在身邊,準備著力培養的愛徒,隻覺得心中唏噓不已。
過了一會兒,一陣蒼老而又沉重的聲音響起:“看在師徒一場的份兒上,這件事無論是誰做的,我都給他一個機會。隻要三日之後,他她)把畫拿到我的手上,向我承認錯誤,我可以既往不咎。等到畫展結束之後,再自行離去,天高海闊,我保證這件不光彩的事兒,不會再有第三人知曉。”
“你們。。。自己再好好兒想想吧!”
說完,便在眾人殷切的目光之下,佝僂著背離開了,那背影,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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