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雪萊的那首詩。
如果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寒冬過後,便是初春。
男人每天都在履行他的諾言,隻要有空便會來病房裡去看看洛芸。
原本安靜的像是太平間的病房,總算是有了些許生機。
兩人之間的談話很是投機,一方喜歡傾訴,而另一方則對於任何事情都十分感興趣。
男人和他的妻子整日在外麵奔波,看到的聽到的東西數不勝數,隻是家中空無一人,沒有什麼人可以分享。
而洛芸,從出生開始,便一直待在孤兒院裡,從來沒有出去過,什麼也不知道。
即便是最細小最平常的街坊瑣事,對他來說也如同馬克吐溫的小說般讓人癡迷。
漫漫長夜,在這細微的曙光中逐漸消散。
身體漸漸康複,兩人之間的關係也越發熟絡,表現的愈發像一對父子,一對朋友。
在醫院裡的時候,男人隻要不是第二天有什麼大事,就一定會過來看洛芸。
但有的時候也會有意外。
那一天,洛芸做完最後的檢查,醫生確定完身體已經無誤後,便簽下批準出院的信條。
很有趣。
起初,在這個醫院待著的時候,唯一的感受便是生不如死,自從那個人來了過後,過去難以忍受的折磨,一下子就變成了每日的期待。
到現在將要離開的時候,一時間竟還有一些留念。
變得有一些依依不舍了起來。
也有可能是因為那天,在意的人並沒有過來吧。
和往常提前通知不同,這一次男人並沒有先跟洛芸說好。
臨到一切都辦理結束了,才告訴他有一些急事兒,今天可能來不了,讓他先一個人回孤兒院裡。
人總是有一個意外的。
所以他倒也沒有糾結什麼,就是臨到要離開的時候,難免感覺到些許孤獨。
心中失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麼一樣。
儘管在醫院裡確實收獲了關注,但這並不會影響自己在孤兒院裡的地位。
他還是那個小透明,不會受到護工們的關注。
尤其是在出事過後,已經許久沒有再出演的現在。
以至於都有人忘了,需要去醫院接他這個剛剛出院的病人。
他隻能自己走在回去的路上。
走出醫院的那一瞬間,突然覺得世界是那麼的宏大。
那是過去自己從來沒有看見過的街景,和小說裡麵一樣,繁華喧鬨,有吆喝著的小攤兒也有不停駛過的汽車。
過去的日子裡始終被囚禁在孤兒院的天空之下。
唯一一次出門,又是在昏迷的情況下被人抬進了醫院之中。
多年以來第一次見到外麵,洛芸不自覺的淚流滿麵。
多麼寬廣的世界。
多麼,宏大的世界。
即便這隻是一個偏遠的不能再偏遠的小鎮,這邊這裡窮的幾乎都隻有老人,很少見到年輕人。
對此時的他來說,卻又是那麼的吸引人。
跳出井口的青蛙,即使隻不過是來到了一片新的灌木叢,卻依然會被震撼。
他不由得癡了。
在這自由的街道裡,癡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天快黑了,才反應過來自己該回孤兒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