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感受到魔力探針傳來的異常變化，我立即停止了流沙術的施法，再繼續下去也是空耗魔力。
沙子已經不再流動了。
因為地質條件，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
沙子的質量、沙子的密度、甚至沙子之間的相互作用力，都在某一瞬間，微微的偏移了那麼一點。
這意味著我的法術需要重新運算，重新調整魔力波動，否則隻會讓這片沙漠更加緊致、結實、易於行走。
但已經沒有時間了。
混雜著沙土腥味的強風撲麵而來，轟隆隆的馬蹄聲正在急速接近，空中的閃光球也在某個時刻被完全遮擋住，失去作用，擺在我麵前的選項所剩無幾。
難道要拔出寶劍，和rider以及無數士兵剛正麵？
不要啊啊啊！！！
近身互毆什麼的已經受夠了！雖然我是劍之騎士saber，但更是萌萌噠魔法少女，拋棄自身優勢去和敵人比拚肉體力量，簡直蠢爆了！參加聖杯戰爭以來的幾次不成功的“騎士決鬥”，已經把我對近身戰的熱情完全消耗殆儘了。
昏黃的漫天沙塵中，奔襲而來的騎兵黑影漸漸顯現，鐵與血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喊殺聲與馬蹄聲混雜在一起，腳下的沙土開始微微顫動，暗示著那群鐵騎強大的衝擊力。
不願近身肉搏，也不願在天上做箭靶，我絞儘腦汁的搜索可以使用的魔法、能力。
然而一無所獲。
隻能使用寶具了嗎？
好不甘心……
而且，就算使用寶具，也未必能立即見效，雖然它無可辯駁的強大，但也極端的不穩定。
眼看著征服王率領的騎兵部隊即將衝到眼前，我本能的再次施展調整過的流沙術，希望能拖延一些時間。
一馬當先的rider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立即下令減速，但還是有很多騎士馬失前蹄，跌入迅速變軟的沙土中，漸漸陷了進去。
見我故技重施，rider憤怒的哼了一聲，傲嬌的嘟囔著“最討厭魔法師了”之類的話，舉起了手中的短劍。
那把短劍似乎也是寶具，之前征服王曾用它召喚神威車輪，此刻劍身上雷光閃動，卻並沒有牛車破空而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四下蔓延的隱晦波動。
嗯？這個是……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既不是魔法波動，也不是精神波動，更不是光波、聲波以及可以被探測出的任何一種波。它是更高等級的東西。
在這奇怪波動的影響下，有什麼悄然改變了。
望著不再下陷的騎兵，不再流動的沙土，我恍然大悟，也明白了那份波動所代表的意義。
那是空間波動。
具體來說，就是扭曲那片沙土所在空間的性質，進而影響其中物體的特性。當空間改變，魔法誘導而成的流沙便失去了存在的基礎，重歸無序狀態。
來到這個世界後，雖然遠遠的感受過幾次，但近距離接觸到空間波動的還是第一次，那種奇妙而無法言喻的律動，仿佛在暗示關於世界的某個重要隱秘——那也是我這幾天一直在探尋的東西。
畢竟，強大而神秘的空間魔法，是所有施法著夢寐以求的能力，曾經在空間中來去自如的我，穿越到這個異世界後頗感不適，那種被空間擠壓、束縛在原地的感覺，仿佛擱淺在陸地上的遊魚，就差翻白眼了。
不過，再次接觸到空間波動後，我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竊喜。極其熟悉的感覺意味著兩個世界的空間差異並沒有我想象中的大，若能精確的找到最關鍵的那一點點不同，施展空間法術便如舉手投足般簡單。
在這之前，隻要……
改良魔法·地裂術
受到rider影響而固化的沙土在我的魔力作用下猛的撕裂開來，再次阻擋了他們衝鋒的步伐。
進攻一而再再而三的受阻，rider的臉上湧現出愈發強烈的怒氣，馳騁沙場多年的征服王，大概從沒見過如此機智的對手。
嗯，機智如我，自然是把法爺放風箏的傳統進行到底啦~
當然，作為固有結界的主人，rider在這片空間中的權限是無限大的。為了限製我的躲閃空間，這片荒蕪的沙漠漸漸出現各種微妙的變化。
凡是他的兵鋒所指之處，土地變得堅硬厚實，難以破壞，而我的身後和兩側，不是聳立的峭壁，就是洶湧的波濤，狂風、閃電在頭頂咆哮，腳下的土地變為泥濘的沼澤，幾乎寸步難行。一時間，種種詭異的天災地禍，讓我仿佛看到了傳說中的洪荒時代。
可惜，就算rider是這片天地絕對的主人，但一切改變都隻能在他可以理解的範圍內。他沒接觸過空寂虛無的宇宙，便無法模擬真空無重力環境，他不理解魔法的釋放原理，便無法展開禁魔區域，他沒真正的演化過整個世界，便無法修改這片空間的規則。
說到底，這個以古代戰爭場景為模板投影出的固有結界，隻是聖杯凝聚英靈時的副產物罷了。rider並不理解這個世界，隻是在本能的使用它，其他的寶具，也是一樣。
畢竟，在rider生活的那個時代，是不存在魔法的啊。
……
感受到風中那令人汗毛直立的氣息，我猛的向左一躍，同時控製空氣中的魔力對我產生橫向推力，險而又險的閃開頭頂劈下來的閃電。緊接著毫無形象的向前一滾，讓過rider斜斬而過的劍光，又在地上狠狠拍了一下，激起無數被魔力絞碎的沙石，並控製它們的濺射方向，以遮蔽眾多圍攏過來的騎兵的視線，終於完成了這一套難度係數450的閃避動作。
雖然如此，被征服王大軍包抄圍攏，上天入地無門的我，終究也是快要到達山窮水儘的地步了。
征服王幾乎是習慣性的揮了揮短劍，一股空間波動湧出，被我揚起的漫天塵埃便如幻影般消失無蹤。
“還是不肯正麵一戰嗎，saber?”
看著如籠中鳥兒般左衝右突卻無法逃出生天的我，征服王再次開口叫戰，然後得到了如之前幾次一樣的答複。
“你讓我準備一下，畫個魔法陣就好……”
“你是saber，不是caster！”
再次閃過rider的攻擊，我露出悔恨的表情，
“抱歉，其實我就是caster，之前都是騙你的。”
“現在說這個也沒用啦，哈哈哈——”
rider毫不在意的大笑著，再次策馬朝我衝來。
“好吧，那就讓你見識一下，我身為魔法少女的真正實力!”
“嗯？”
大概是聽到了我自開戰以來第一次如此強硬的口吻，征服王的攻勢不自覺的減緩了一些，這本是久經沙場的老將所不應該犯的低級錯誤，但他隨後就瞪圓眼睛，完全停止了一切動作。
因為，世界正在改變。
雷聲滾滾、風暴肆虐的天空中央現出一團黑影，仿佛被什麼東西捅出一個大洞，而這個洞還在緩慢的擴大，侵蝕著周圍的烏雲，光線，以及一切有型之物，將它們統統化為虛無。
同樣的場景不僅僅存在於天上，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裡，我周圍的一切，包括人、地麵、空氣、聲音、甚至光線，都被絕對的虛無所替代。
化為虛無的那些事物並沒有消失，而是被圍繞著我的黑暗空間隔絕，排擠到外麵，仿佛汽車後視鏡中的景物般，迅速向遠方倒退而去。
在那遠去的景物中，征服王似乎在說些什麼，但由於某種隔絕作用，他的聲音傳來時已經難以分辨，仿佛電台裡失真的雜音。
成功了嗎？
就在剛才，借助rider領悟了部分空間法則的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破開rider的固有結界，回到現世，卻意外的進入了另一個虛無的空間。
這應該算是個失敗的嘗試，但轉念一想，進入未知空間的我，說不定能借此領悟更多的空間力量，便繼續向其中輸送魔力，擴展這個嶄新空間的體積。
差不多了……
隨著我中斷魔力的供應，這片虛無空間也在膨脹到方圓幾十米的大小時停了下來。此時被空間壁障所阻的rider與我遙遙相望，神色詭異。
“這是你的寶具嗎？”
因為空間結構的逐漸穩定，他的聲音終於清晰的傳達了過來。
我搖了搖頭，“隻是個空間魔法……剛學會的。”
rider的神色變得更加奇怪，“想不到你也能施展固有結界。”
固有結界？
雖說我隻是破界失敗，落入世界夾縫中的虛無空間，不過從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一種“固有結界”吧……
如果，固有結界的定義，是可以隨意控製的異空間的話。
“真是個深藏不露的家夥，話說，你的固有結界怎麼什麼都沒有？太寒酸了吧。”
暫時無法突破空間壁障的rider，就這樣騎在馬上，遠遠的和我聊了起來。
“這就是世界本來的樣子嘛。”我一邊努力感受周圍的空間力量變化，一邊隨意的答道。
“是嗎?”
rider滿臉的不信。
“沒錯，在這個世界上，你的一切所見、所聞、所聽、所感，都是由你內心的認知歪曲現實而得到的，就如夢幻泡影一般。如果你能看穿那些表象，便能理解世界的真實，正如這片虛無黑暗,以及……”
說著，我張開手臂，擁抱天空，吟誦道:
“要有光。”
話音未落，整片空間顏色驟變。從虛無幽深的純粹黑暗，刹那間翻轉為雪白無暇的耀眼光明。那無處不在的光源照亮了空間的每一個角落，甚至隔著空間壁障，在rider和他的大軍身上灑上了充滿神聖感的光輝。
啊……好亮好晃眼……眼淚要流出來了……
強忍著揉眼的衝動，我維持著祈禱般的姿勢，神色平靜的享受著rider的驚歎目光。
“……閃光術？”
好一陣，rider才後知後覺的問道。
“才不是!”
我憤怒的收回舉了半天的胳膊，彆過頭，再也不想理睬對麵那隻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