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美好群星獻上祝福!
如何用一句話來形容星際戰爭?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時間點,以不同的心態來看會有不同的答桉。
比如左吳,想起自己在還沒和自己麾下的士兵們打成一片,隻能靠一點想象外加幾本似是而非的歪書來建立對星係戰爭的印象時,隻會以一個有些莫名的詞來形容——
就是隱忍的傲慢。
戰爭的過程不就是這樣?雙方在空無一物的漫漫太空中相互尋找,搜尋。搜尋過程便是一場不知儘頭在何處的旅行,就像一場漫長到令人厭倦的前戲。
可真等到雙方碰上的瞬間,那轉瞬的交火就是忽然升至雲端的暴烈。
星艦與星艦間會在短暫的試探後進入到足以互相撕咬和狗鬥的範圍。此前囊括幾百甚至幾千光年範圍的搜索轉瞬成了過往雲煙。
甚至,一場戰爭甚至戰役的勝負手,往往會在幾十萬公裡,甚至還沒地月距離要長的範圍內完成角逐。
說戰爭是隱忍的,就是之前漫長的搜索不是作偽。
可又說它傲慢,就是在這幾十萬公裡內決出的勝負手,往往會決定幾千甚至幾萬光年範圍內,所有星係、天體、乃至世世代代居住其中的生靈的命運。
有句老話叫“兄弟睨於牆”。
刁鑽一點理解,就是一道薄薄的幕牆,就可以分隔出不同的家與家,便能讓人理直氣壯的說出“我家的事情,憑什麼讓你管”。
而幾千光年外所發生的戰爭,幾千光年,連熾熱的恒星所散發的燦爛光輝,都不敢打保票說能安然無恙的跨越這段距離。
誰又願意被如此遙遠外的事件決定自己的命運?
但沒轍,所以左吳才覺得戰爭是傲慢的——用小範圍內的瞬時熾烈,去換取將廣袤無垠的更長遠未來予以支配的權力。
人們總是厭惡賭博,可又有什麼賭局能像星際戰爭一樣,一擲千金已經不足以去形容個中奢侈,無數生靈的勇氣和生命都是籌碼中最微不足道的注腳。
又怎能不被稱為傲慢?
當然,在後來,左吳麾下的將士用他們的行動促成了自己的改觀,也意識到這個粗暴的歸納可對不起自己戰士們對於戰鬥的謹慎,這種想法也漸漸被埋在心裡,差點忘記。
直到今天,外麵。
自己的戰士們和鏡弗文明的艦隊背靠背,在勉力應付燎原的圍攻;戰鬥的範圍變得越來越狹小,甚至有不少次雙方的星艦互相觸碰相撞的記錄。
夕殉道和離婀王忽然爆發而出的廝殺與舞蹈,則在這片血肉磨坊中,連點陪襯也算不上。
而一邊近在遲尺,如此寬廣的太空空間,就這樣被冷落了。
同樣被“冷落”的還有左吳,畢竟他還在無限神機中向著那個半成品神靈前進。
能觀測到外界的戰況,隻是因為小灰的擬態成通信粒子的機群映到了自己視界裡,才產生的美妙巧合。
而隨著兩個灰風間的爭鬥愈發激烈,漸漸找到節奏的小灰勢必要儘力收回她逸散的機群,包括在左吳視界中逗留的那些。
所以。
左吳所看到的外界景象已經開始趨於搖曳,彷若信號被乾擾。
由此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周圍,被那半成品神靈為了吸食大千萬物所刮起的,以她為風眼的颶風中,所揭示的那一個個可能未來的場景。
從之前的經驗來看,無限神機是把哪怕隻有一丁點概率發生的未來,都會將其窮舉般列出。由此,目睹再怎麼離譜的局勢都不足為奇。
在這風暴中走的久了,左吳覺得自己已經漸漸喪失了判斷哪個是無限神機計算的虛幻,哪個又是自己視界中搖曳的信號最後窺得的一絲外界的真實。
左吳很快找到了一個訣竅——
就是發展過於離譜的場麵,就大概率是計算的虛幻,而看起來平平無奇,尚且有邏輯支撐的,大概就是還未在自己視界中徹底消散的真實了。
比如這個,夕殉道在和離婀王的共舞中,好像領悟了什麼戰鬥技巧,直接開始大殺四方,一人打穿了燎原所有的星艦,然後破開離婀王的獸石,把她揉成一團帶了回來的場麵,就肯定是假的。
還有這個,離婀王被夕殉道的糾纏打出了真火,其駕駛獸石陡然回身一刀,竟然在猝不及防下將夕殉道的機甲直接洞穿,夕殉道本人在高頻粒子刀的威力下直接化為飛灰,連遺言都沒來得及說。
而離婀王立在原地,不敢置信,一遍又一遍的質問已經死去的機甲,問這一刀他們不是互相使了千百遍,夕殉道閃開了千百遍,為什麼偏偏躲不過這一次?
厲聲。
離婀王接著把刀子也捅進了她自己的身體,隻在她核心徹底碎裂的前一秒,才聽到通訊中傳來了離姒額夕陽的哭喊。
左吳不忍心看下去了,把目光彆開。好在這也是無限神機計算的虛假,應該。
……應該。
這番景象,還有離姒和夕陽的哭喊真的是假的嗎?
左吳越來越沒有自信了,駐足,朝自己身後伸了伸手。理所當然,自己臂展隻有幾十公分,最多隻能撥開已經拍到臉上的,那些太過不堪的虛幻,可絕對夠不到那太過遙遠的真實。
不對。
自己的手好像真的碰到了什麼東西,肉乎乎的部分很好摸,手感甚是熟悉,而嶙峋的骨頭也是真的堅硬。
為什麼會熟悉?左吳有些不解,下意識擦了擦嘴,發覺自己有些流口水的瞬間,才忽然明白過來這熟悉的手感究竟從何而來。
是從海星罐頭裡得來的。海星罐頭能成為暢銷銀河的商品,靠的絕不僅僅是味道,連摸起來的感覺都無可挑剔。
而現在。
自己有可能碰上的海星人就那麼一個。
左吳吸氣,沒有鬆手,又用另一隻胳膊稍微撥了撥那些虛幻的景象,終於見到了臉已經黑到嚇人的教宗。
“你……你是真的還是假的?”左吳問。
教宗一時沒有說話,左吳才發現他臉色發黑不是真的麵色不愉,而是他將引力構成的披風均勻的灑在了其身體的每一寸而已。
即便是做了如此的防護,他還是被化虛為實的大千景象所掀起的颶風,弄得千瘡百孔,幾乎無法站穩,讓左吳揉著他的臉,都好像能輕易將其搖動。
教宗的眼眸還在迷茫,片刻後才恢複清明,左右看了看,聲音無比溫和
“……唔,左吳閣下?我在無限神機模擬出的無數種可能中見過了無數個你,可會采取這種方式攙扶我的少之又少。所以,我認為你是真的,我也是真的。”
“該怎麼說呢?好久不見,還是該說……我們又見麵了。”
左吳笑了下,手還扶在教宗臉上沒有拿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我們在這居然還能還能遇上。”
教宗聳肩“我倒覺得不奇怪,無限神機裡那麼多分叉道口,每走上一條都會經曆一次迥異的人生。有些好,有些壞。我走馬觀花看來,還是好的居多。”
左吳愣了下,是了,教宗沒有燎原的灰風給他放水,為其展現的都是最誘人的糖衣。
教宗他顯然沒陷進去,此時的他隻是偏了偏頭,似是有些不滿左吳還抓著他臉的手擋住了看遠方的視野,手在一旁揮了揮
“設了這麼多誘餌,不就是為了掩護它最深處的核心嗎?”
“半成品神靈隻有一個,目的地也隻有一處。我們是從同一處地方進來的,不如說到如此接近她的地方才遇見,我才覺得不可思議。”
左吳抿嘴。
教宗又颯爽的指了下被麵前男人抓著的頭,一點也不避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