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裡爾究竟意味著什麼?攻擊它又意味著什麼?
什麼是路德維希惱羞成怒的體現?如果有,攻擊特裡爾便是一個。
攻擊特裡爾必是性質極為嚴重的瀆聖,但破壞當地的確是削弱洛泰爾的手段。如此“黑活兒”當然不能派遣東王國的軍隊去辦,甚至派出去的破壞者不可以在法理上與東王國有任何的瓜葛。
要做到在特裡爾大肆破壞,東王國還能故作平靜地袖手旁觀,要求諾曼人去辦這種事再合適不過。
因為特裡爾,它雖不是伯爵領也勝似伯爵領。
那是一片被教士控製的區域!
早在查理曼在世之際,特裡爾大主教為東征阿瓦爾入侵者的法蘭克大軍了重要的物資補給。法蘭克打贏了阿瓦爾人,戰後論功行賞之際特裡爾得到了表彰。
查理曼加冕為“羅馬人的皇帝”,如此盛世很多貴族都得到了封賞。
特裡爾教區不是貴族,則被升級為了主教區,在級彆上已經與蘭斯、科隆、沃爾姆斯(美因茨)、北方一致。
查理曼安息,繼任者“虔誠者”路易不愧於他的綽號。在其任上,特裡爾主教區得到了法律豁免權,所謂這片區域不適用法蘭克的通用律法,特裡爾可以在此建立“人間天國”。
教士並沒建立國家,隻是特裡爾主教區轄區內的羅馬行宮、皇家莊園都成了教士的財產,大大小小的村莊則要向教士繳納各種賦稅。
特裡爾主教區得到“虔誠者”路易許諾的絕對安全保護,於是,教區得以在長久的時間裡默默敬神,默默發展農業經濟。
但是,內戰還是不可避免的爆發了。
洛泰爾在法律上的確是“虔誠者”路易的第一繼承人,他承認父親、爺爺給予特裡爾主教區的一切特權,對方也順理成章承認洛泰爾是法蘭克國王,繼續持有“羅馬皇帝”頭銜。
內戰從838年就已經爆發,被兒子們軟禁的路易雖被釋放,他的王權旁落,兒子們旋即開始衝突。幾年下來特裡爾周遭的局勢愈發緊張,妄圖和平地獨善其身似乎很難,大主教這才接受洛泰爾大王駐軍的要求。
如何駐軍有講究,軍隊不能駐紮偏遠,必要之際要能保衛城市。軍隊也不能駐紮在神聖之地,要距離城內教堂遠一些。他們更不能僭越,畢竟身份隻是士兵。
這座始建於屋大維時代的羅馬城市,幾百年的時間經曆了繁榮、毀壞、再修複,羅馬遺跡依舊大量顯現。君士坦丁大帝在此修建了恢弘的行宮,卻在羅馬崩潰的民族大遷移的一係列戰爭中毀得僅剩地基。
查理曼再度重建了羅馬宮殿作為自己的行宮,如今行宮依舊,法理上此乃繼承者洛泰爾的家族私產。查理曼同樣重建了大教堂,建材都是石料,本地區第一堅固的教堂成為主教坐堂。
駐軍有了非常合理的理由——保衛洛泰爾王的特裡爾行宮。
洛泰爾的常備軍兵力很多,倘若多點布放,能輸送到內戰第一線的兵力就太少了。他在特裡爾駐紮一個旗隊,在科布倫茨駐紮一個旗隊。
一支滿編的步兵旗隊當有八百人規模,這兩支駐紮旗隊是嚴重缺編的。有四百人駐紮在特裡爾,名義上是保護國王私產的宮殿,實際就是保護教士們和特裡爾城的他們。
這支駐軍能做到的也僅僅是保障特裡爾城本體的安全。
摩澤爾河連接著梅茨和特裡爾,水道更是直連來茵河。特裡爾距離內戰高峰地的薩爾來茵蘭地區,乃至斯特拉斯堡,在地理上說近不近說遠也很遠。
一片未開發山區橫亙著,原始森林是難以於越的屏障,它保護著特裡爾的東方。而山區對麵,最近才發生了可怕的勞騰戰役。
當地人依舊過著平靜生活,教士們無事不會亂走動,各村農夫也隻在一日旅程的區域內生活。甚至農民的生活得到了嚴苛的限製,他們不可以去林地打獵,因為山林與飛禽走獸是國王賜予教會的私產,他們甚至不能在摩澤爾捕魚,因為漁獲也是教會是私產。
農民的生活被定死在自己的村莊,特裡爾主教在獲得授權後就按照自己的信仰治理,法蘭克的世俗生活竟在慢慢消解,這裡正緩慢變成“神權之國”。
農民平日種地、飼養一些禽畜,幾乎沒有娛樂,而要勤於參與修道院各種活動。他們被逼著做苦行僧,而教會不斷聚斂的財富正逐漸變成一個有一個精美的金銀法器。說來也怪,教士們並沒有吃成一個又一個的胖子,大主教名叫赫托,這位上年紀的主教依舊乾瘦。
聚斂財富而不懂享受,更是完全依靠國王的軍事庇護。
特裡爾的大教堂對於洛泰爾大王,可謂一處軍費之源,他可以通過許諾、給予更多的特權從此地得到關鍵的現金用以給軍隊發餉銀。
內戰另一方的路德維希如何不知道?他也很需要錢。
隻是這一係列的內情,已經磨完刀斧的“狐狸兄弟”並不詳實內情。
投誠的弗雷德說了一嘴“沒人會覺得你們諾曼人會仁慈。你們此行就是要搶劫殺戮,我已經上了你們的船,等於是向魔鬼出賣靈魂。既然我已經作惡,那就見鬼去吧!你們去搶掠特裡爾教堂,裡麵有很多金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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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當真?當地又多少金銀?”藍狐本打算把當地糧倉搬空,遂集結了所有空置的長船,聞聽有著大量真金白銀實在眼饞。
“當真。可能有一千磅銀幣或者更多,另有很多金銀聖物。”
似乎有著極多的寶藏,即便旅途有些遙遠,為了發財,勞累過度也是必要的。
擺在藍狐麵前的還有一個大問題,他的現金儲備不多了。要麼從羅斯方向運現金或物資來,要麼就把鄰居搶了。
弗雷德身為法蘭克人,他背叛了洛泰爾,改為效忠路德維希。他是戰敗投誠,幫助諾曼人攻擊特裡爾就是投名狀。
“我這是褻瀆。不過,路德維希王和諾曼人做了約定,上帝並沒有責罰他。我是他的部下,我與諾曼人一道行事,一定也不會得到神罰。對!乾完這一票,他說不定直接封我做男爵。”
弗雷德自己做了一番思想博弈,接著,一個全新的男人現身。
這個男人,頭發故意紮了很多小辮子,臉上也用靛藍塗抹些許紋路,尤其是外身披上了羅斯人的袍子。
做戲就要做全,弗雷德就是打算日後悔過,此次行動,他就是以諾曼人的身份參與。
思路客
換上羅斯軍隊的行頭隻是單純sy,他真正的合作舉動就是向藍狐透露了特裡爾駐軍的具體情報。
城市有石砌城牆,大門是兩麵開的厚重木門,並沒有升降鐵柵欄和壕溝吊橋的防禦舉措。守軍旗隊長名叫布魯諾,手下四百餘人。特裡爾城本身不設防,有了駐軍就設防了。教士們並沒有豢養衛隊,隻要擊敗守軍旗隊,特裡爾城就是一隻待宰的羊……
於是,兩棵大鬆樹被砍伐,多餘樹枝和全部樹皮被剝下,樹乾又被扔到水裡,計劃著劃船時拖曳著,等到目的地將之扛上岸,立刻作為攻城錘使用。
臉上塗抹靛藍的諾曼大軍在科布倫茨的摩澤爾河口集結,藍狐、黑狐帶著幾乎全部戰鬥人員參與行動,更是集結了多達三十條長船,僅留兩條船在拿騷村。
每個戰士都攜帶了充足乾糧——烙大餅。
不過,本時代西歐廣泛種植的小麥品種麥麩較高,烹飪後放置會更快脫水,研磨成粉再與燕麥粉混合而成的北歐麥餅可以烤得很大,作為乾糧也能硬得如木片。它的缺點是硬,優點則是能長時間貯存。
聰明的戰士就將乾燥的大餅以手斧砸得稀碎,再裝入麻布口袋,以硬餅乾的形式可以隨時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