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裡克有點詫異得扭過頭“祭祀?我計劃的可是在都城做一次大祭祀。”
“這
是我的決定。”總督梅德韋特挺身而出,在做了一記標準羅斯軍禮後,又道“這是民眾們的期盼。固然在都城做大祭祀是必要的,這裡的人們可看不到都城的盛況。還請……大王拔出您的劍,將這些祭品全部斬殺,用以祭祀河神、湖神,以及斯拉夫諸神。”
“這是臨時起意的嗎?你該早告訴我。”留裡克刻意皺起眉頭故作苛責。
“抱歉。實在是民眾的要求。”
“就這麼做吧。”老奧托聲音沙啞得發話了,再特彆強調“就用我的劍,幫我做這場祭祀。”
看著父親篤定的眼神,聽著耳畔民眾們的歡呼,留裡克深深勾下頭,突然間將“毀滅者”拔出高舉之,劍風嗡嗡聲不絕於耳。
留裡克的動作很嫻熟,卻依舊避免不了濺一身牛血,而這不正是大家所癲狂的麼?
考慮現實需求,諾夫哥羅德的傳統斯拉夫人祭司們在解散後又陸續“返聘”,她們多數被留用了,隻是這群女人必須改信羅斯王國推崇的七座神隻。或者說是七位最高貴的神必須信仰,那些奇奇怪怪的斯拉夫小神被定義為“神格太低”,祂們依舊可為本地人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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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斯拉夫的主司烈火與驚雷的大神庇隆被吸收入羅斯王國的神隻係統裡。
於是,他們在河畔點燃一把篝火,再在篝火邊留裡克挨個對著那些祭品牲畜放血。
自己的麵部被牛血噴得一片紅,連頭頂的黃金桂冠
也染上血色。
駐紮在諾夫哥羅德的羅斯祭司,就如在都城的那般,這裡也儘是吸收了一些少女充當下級祭司,再在本地的舊祭司的指揮下做事。
年齡不同的女祭司們明顯約定好了,她們高聲疾呼“寶劍染血!遠征必勝!光榮屬於羅斯!光榮與我們同在!”
她們一直在高呼一個詞彙sva。
牛血與鹿血化作小溪流入靜靜流淌的沃爾霍夫河,留裡克擦了一把劍,再將寶劍擦拭乾淨。唯獨,正麵甲衣與桂冠上的血漬沒有擦拭,它被解釋為“血祭的意義”,實在是吉兆。
“是時候上船了!”
留裡克做出一個手勢,站在一艘長船上待命的鼓樂手開始奏響一曲《告彆斯拉夫女人》。
一如它的名字,這一場景何其得貼切?!
這支羅斯遠征軍戰士告彆的幾乎都是他們各自的斯拉夫母親,就是這曲調有些傷感,卻有充斥著悲壯被希望。
當鼓樂起,那些尚未得到命令開拔的旗隊戰士,他們有感而發,跟著樂曲唱出它的歌詞。
“也許這時候該飄揚一些紅旗。無妨,放眼望去全都是安德烈海軍旗。部隊!是我的羅斯船槳旗……”留裡克微微勾頭思索一番。
他再猛抬頭,麵對著家鄉父老們慢慢後退。
突然間,一身牛血的高貴王者當眾擔心而跪,以王者的身份以次大禮,名義上向整個諾夫哥羅德,向整個環伊爾門湖告彆。
他
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
“出征!我軍必勝!”
說罷他轉過頭,毅然決然地登上候命的那艘長船,再站在船艏行為藝術般的一手扶著船艏的drike龍頭。
看著兒子這一舉動,老奧托的精神深深觸動了。“這小子,簡直是四十年前的我!”
終於,一場計劃為期五個晝夜的航行開始了。
沃爾霍夫河的河道始終維持著二百餘米寬度,加之現在是順流而下,對於遠征軍一切都美好至極。戰士們不需要劃槳推進,需要的就隻是控製船舵,避免並排航行的船隻發生碰撞。
倘若有一條陸路線路,行走在大道上的人們硬是需要走過折合二百公裡的道路才能抵達拉多加湖。
沃爾霍夫河的長度比之更長,現在是北方的初夏,全天的白晝時間已經超過了十四個小時。
河道有一定的蜿蜒曲折,它的實際長度達二百三十公裡。
但豐水期的當下,河流可以推動船隻輕易以折合每小時兩節的速度前進。這個時間點對於走傳統水道去諾夫哥羅德的商船很不友好,必須劃槳對抗水流,而對去都城的商船就好極了。
於是聰明的商人如今已經開始走新開發的非常安靜的盧加河水道,再走運河最終進入伊爾門湖。
兩節的航速相當於人的步行,這樣的速度太慢了。
各船放下風帆,再配合著劃槳,最終以平均六節的高速進軍。
他們整個白天都在行動,而在第二天
的傍晚時分,狹長的艦隊開始陸續通過河口的拉多加鎮。
住在這裡的漁民們早就知道大王的軍隊即將通過,為此還準備了一些魚肉乾伺機賣給王師。因為人們都知道,大王在對待食物補給的問題上從來是多多益善的態度。
漁民們達成了目標,而羅斯軍也在這座河口漁村附近隨處可見的河畔空地過了一夜。
大軍完全進入拉多加湖,借助這龐大如海的水域,已經是行動第三天的上午,羅斯軍就在湖麵上進行艦隊整編。
各旗隊的船隻各成一個集團,全力運輸物資的那些大船成了獨立集團。
倘若有雄鷹飛過,它就能鳥瞰水域上突然出現了有支船隊集群。
他們彼此保持著距離,就在拉多加湖上漂到了第四天下午,開始陸續抵達涅瓦河的拉多加湖河口。該河口猶如一個巨大的漏鬥,又像是一個黑洞。隻要進入河口,船隻就開始慢慢漂行,直到被水流推入涅瓦河中。
尚未到傍晚,全軍在留裡克的命令下於河口唯一的小島,即核桃堡據點留駐。
核桃堡要塞,它有要塞之名,對於羅斯就隻是一個觀察哨。比起它的軍事價值,現在的它謂之為觀測湖泊水文的觀察站與季節性漁村更貼切。
這裡就是葉卡捷琳娜二世關押她唯一競爭者的特彆監牢。那個對沙皇皇位有繼承權的小嬰兒,最終在無人照顧、無人教育下長到了二十歲,一個正常的男孩被
活生生養成了傻子。
恰恰它是一座河口區的小島,獨特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它可以作為扼守要衝的堡壘,也是現在羅斯船隊的集體泊地所在。
小島上隻有少量漁民駐紮,以及更少數的拿著新羅斯堡總督府俸祿的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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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都是一些上年紀的家夥。畢竟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才不願意為了那一份僅夠糊口的工資守在一個破島上去看日出日落。
老家夥們無聊的守島生活被突然降臨的王師多打破,所有滯留在島上的人們都看到了羅斯王偉岸尊榮,乃至使勁擦擦眼睛,才注意到那些屹立在船隻上的大獸居然是戰馬。
戰馬也要大規模坐船航行?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留裡克依舊不願意等待,在慰問了核桃堡島“守軍”,就翹首以盼著明天的衝刺咯。
這一宿,整個個小島燈火通明。湖麵上也亮著星星點點,想吃點新鮮烤魚的戰士就靠著這招漁火撈魚技術,在抵達都城的最後一個夜晚吃上了一頓好,更期待著抵達都城後再吃更豐盛的大餐。畢竟開始正式遠征後可能就要風餐露宿了。
飯畢,大家躁動的心情難以平息,以至於不少人很晚才囫圇睡下,當大湖晨霧起,人們又在濕漉中起身,直到朝陽烘乾全身的潮濕。
涅瓦河的河道才七十公裡,它的流速比沃爾霍夫河更快。
依照著之前的安排,羅斯軍在河口整頓船隊後,六個集團一個接一個得向著
涅瓦河一頭紮了進去。
他們在涅瓦河飆船,馬匹也終於開始躁動不安。
大量的雙體船在涅瓦河上開始遭遇挑戰,不過艱難時光僅僅一個白天就結束了。
因為龐大的都城新羅斯堡,那橫亙在天與地間高大城牆的魅影已經浮現在遠征軍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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