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逐漸落下帷幕,大戰自上午開始,當它進入全麵的打掃戰場時期也才剛剛下午。
甚至現在還未到夏至日,白晝時間仍在顯著拉長,如此得勝的羅斯拉脫維亞聯軍有著更長的時間立刻打掃戰場。
他們知道自己的動作必須快,否則這些死屍會快速腐爛發臭,甚至到了明日上午,繼續待在這片屍橫遍野戰場就要開始與惡臭為伴了。
倘若要繼續奉命守住梅佐特內城,勝利者們就必須用各種辦法處理掉屍體。
氣喘籲籲的勝利者們現在可沒太多功夫辦事,他們需要好好休息一番,於是紛紛與死者為伴,為了避免衣服沾染駭人的泥濘血漿,戰士將死屍做凳子,顫抖的雙手血跡未乾,就這樣硬是啃食乾麵包渣與魚肉乾補充體力。
很多人因口渴要到河邊取水,奈何麵對已經化作紅色的利耶盧佩河,無可奈何下人們不得不向上遊走去。
有的人用胃囊水袋接滿水,自己痛快暢飲這泥腥味很重河水外,再把水袋灌滿意欲給自己的同伴。還有一批戰士顧不上體麵,就如鹿一般雙手撐地,把腦袋伸到水麵直接飲水。
至少他們飲用的是泥濘味的河水,而下遊一些的區域已經是一副地獄景象。
紅色的利耶盧佩河靜靜流淌,其中還夾雜著漂浮死屍,多虧了勝利者沒有大肆將戰死者扔到河裡,才避免河水為之不流的慘狀。
當得勝的拉脫維亞戰士休息一番吃了些乾糧補充體力,最大規模的戰場打掃開始了。
他們就像是追尋腐肉的鬣狗,鬣狗不挑食什麼都吃,倘若獵物的骨頭斷裂了,它們也會組隊將骨髓儘可能舔舐乾淨。
能參與戰鬥的多是拉脫維亞各村中較為貧窮的人,也唯有他們寄希望於跟在羅斯人後麵獲得大勝,靠著戰利品收益瞬間改善自己的生活。
客觀而言,勝利的局麵給了他們發財的機會。
破損的衣服滿是血漬?無妨,扒下來洗一洗還能繼續用,哪怕是成了碎片狀態,裁剪一下做補丁也好。
死者又陸續被扒掉衣服鞋子,在下午愈發柔和慵懶的陽光下,戰場逐漸形成白花花一片。
為了避免被偷襲,更多是為了給彌留者一個痛快,打掃戰場的民兵持矛肆意戳刺,那些試圖裝死者紛紛被害,也有少數人被揪出來被扭送到戰俘大營裡。
相比於全方位打掃戰場,羅斯聯軍先行一道對戰俘做清點。
拉脫維亞民兵忙著搜索生活用品,羅斯和丹麥戰士就忙著抓戰俘,現在在菲斯克的授命下,清點戰場的工作也迅速得趨於尾聲。
此刻,騎兵們紛紛下馬,他們撫摸著自己勞苦功高的坐騎,對馬兒身上無法避免出現的傷痕而痛心。
菲斯克隨便找到一處草地坐下來,他的戰馬忠誠地站在一邊,靜靜啃食青草仿佛戰爭與它無關。
一名戰士抱著頭盔而來,他不是彆人,正是意欲彙報本部情況的“豬鼻”斯溫。
“老大,我回來了。”
“你?”菲斯克抬頭看他一眼那標誌性的翻鼻孔,這便拍拍草地“兄弟,來坐。”
“好嘞。”
斯溫的心態頗為輕鬆,他剛一坐下就樂嗬彙報起來“你讓我留在主陣我做到的,我的人應該射殺了很多敵人,而且我真的做到了無一人陣亡,無一匹馬死掉。”
“哦?這是真的?”
“千真萬確。”
“乾得好。”菲斯克心頭泛起一絲激動,他微微側過臉“第一隊也沒有陣亡,倒是有人受傷。你的人……沒有傷勢嚴重的倒黴蛋吧?”
“小傷而已,再說……”斯溫的臉上洋溢起笑容“俘虜了一些馬,而且都是被騸過的,我想這種戰馬會比我們現有的好一些。這樣縱使我們折損一些馬,有了此戰的繳獲也就不怕大王的問責了。”
斯溫說得有道理,論及繳獲,菲斯克更清楚自己部下繳獲更多。
固然是射人先射馬,然羅斯騎兵看著對手的戰馬眼饞,也就竭儘所能將敵人擊落馬下,儘量做到不傷戰馬完成俘獲。
斯溫彙報了自己的繳獲量,再加上自己本隊與卡爾所部的繳獲,菲斯克估計此戰得到了一百匹可調養後迅速投入作戰的戰馬。
“大王的問責麼……”菲斯克不禁望一眼逐漸下落的太陽,事到如今自己與其他夥計商議的南下作戰,實在是無人預料它成了如今的神奇戰果。
正當菲斯克思考一些事之際,小將埃裡克·斯普尤特鬆,他洗乾淨了劍便拖曳著疲憊不堪又筋骨儘數扭傷的身軀找尋自己的菲斯克大哥。
菲斯克那故意而為的大禿頭成為戰場上很顯眼的存在,加之身邊遊蕩的馬兒就更明顯了。
“大哥!”年輕人有氣無力得呼喚著,換來菲斯克的扭頭關注後,這小子急匆匆走來,再以近乎跌落的姿態竄坐到菲斯克身邊。
“贏了!我終於贏了!這下你們都得評價我是勇士。”年輕人洋溢在勝利的喜悅中,急需老戰士們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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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你的任務都做好了?不。我戰鬥之際我注意到你帶著人在和他們拚命?”
“我幾乎就戰死了!啊!”年輕的埃裡克麵對太陽,舉起右拳高聲讚美“偉大的奧丁,感謝你賜予我勝利。”
“得了吧。”菲斯克伸手使勁揉揉這小子毛茸茸的腦袋,也感受到此子一頭汗水依舊濕漉。
“哎呦,你乾嘛。”埃裡克急忙捂住腦袋,他實際一直在忍受著透支體力後的強烈頭痛,若是菲斯克再使勁搖晃一番,小子非得暈過去。
“你的薩列馬軍可有傷亡?若有,傷亡如何?”
“死了三十個兄弟,還有一百多人受傷。”埃裡克說得若無其事,但提及的數字可是菲斯克始料未及的。
“傷亡一百三十人?!”
“正是。我們經曆了一場血戰,我差一點也死了。該死,誰能想到敵人是衝著我來的。好在那些拉脫維亞人願意和我們並肩作戰……否則我可能真的死了。”
“真令我後怕。我就是怕你戰死!也好,看來諸神庇佑著你。”
“是嗎?”埃裡克聳聳肩“那麼其他兄弟命運如此。他們的確在為羅斯而戰,我父親說這樣的勇士死後的靈魂就立刻抵達英靈殿。大哥,你說對嗎?”
看著眼前的埃裡克·斯普尤特鬆,菲斯克不由得想到了當年的自己。彼時自己也是如這小子的年月首次前往戰場,為戰死的父親複仇而在戰勝後對哥特蘭島戰俘奉命做劊子手施行處決。
以劊子手的姿態刺殺二十名戰俘,固然算是大仇得報,也沒有人認為此乃勇敢。
菲斯克實在有些羨慕埃裡克這小子,小小年紀被當做主力戰士使用,倒是此子對得起老羅斯血統,給故去的、在世的人們長臉。
“你的薩列馬島軍有如此重大折損,唉……”菲斯克再拍拍小兄弟的臉,“不用擔心,我會給你父親解釋。”
“無妨。”埃裡克依舊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很多人是死了,他們還有很多孩子。在島上還有很多像我這樣的人,未來是我的時代,我的戰士們很快就能投入戰場。”
年輕人的雙眼裡好似藏著劍,菲斯克看得懂這小子的野心。
也許,隻有神知道全新一代的薩列馬島伯爵埃裡克·斯普尤特鬆的作為。僅從其對士兵戰死投之以漠視的行為,怕又是一個喜好殺伐的狠人。
菲斯克自詡自己沒有資格做評判,畢竟論及殺伐,瞅瞅這一梅佐特內城為中心的戰場,自己統帥的羅斯聯軍說不定殺了他們一萬人。
各位將領陸續聚集在菲斯克身邊,畢竟作為此次行動的軍事指揮,菲斯克需要弄清自身傷亡與斬獲,重中之重正是己方的損失。
羅斯聯軍中的所有瓦良格戰士,騎兵因為奉行非接觸作戰、非要憋到最後針對毫無防備的潰兵展開屠戮,騎兵沒有損失。
步兵畢竟處在第一線,就甲衣而言,由丹麥裔構成的斯普尤特的裡加軍傷亡很大,全部的三百名戰士裡切實做到了人人掛彩。他們多是胳膊、肩膀被敵人的寬葉矛割傷,固然是流了很多血,基本是做不到迅速致命的。
時間拖延下去可不好說,絕大多數人不懂“熱病”的原因,傷兵將之描述為“敵人怨靈的詛咒”,死於惡性發熱就是自己的命運咯。
菲斯克作為羅斯的精銳將領,他知道熱病的根本原因,那些看不見的毒物順著傷口破壞身軀,人在發熱中痛苦死去。現在沒有可燃的烈酒為傷者處理傷口,羅斯倒是有土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