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金發戰士跪倒在留裡克的鐵蹄前。
“你們都起來吧。”
待其紛紛站起身,留裡克再度寬慰道“布爾格倫商團,現在羅斯承認你們的臣服,我承認你們的臣服。”
“謝大王。”烏夫貝特再度敲打一下胸膛。
“很好。現在你該履行你的職責了。而我們,就在這裡紮營!”
烏夫貝特略有吃驚“大王不打算進城了。”
“進城?荒謬。”留裡克再瞟一眼眼前的koup城“太小了,無法承載我的大軍。而且真的進入其中,那些人可怎麼辦?我是仁慈的,不想弄得這座城雞飛狗跳。”
羅斯王如是說,他應該也會這麼做,烏夫貝特鬆了一口氣,這樣自己說服本地的庫爾蘭人立刻向羅斯效忠想必也就輕而易舉了。
羅斯不進城當然並非純粹因為留裡克宅心仁厚,他不需要任何沽名釣譽之舉,或者說其中的根本理由在於羅斯軍在本地隻是過客。
自己考察一番本地的地理風貌,在當地收攏新降部眾、將基本的羈縻框架建設好,就當舉兵離開。
烏夫貝特暫且帶著人離開,而那些圍觀的本地村民,依舊如傻麅子似的瞪大眼睛看個不停,甚至因為羅斯騎兵一直按兵不動,當地人愈發大膽,竟然有不少婦女抱著繈褓中的孩子、手裡再牽一個,來欣賞聞所未聞的奇怪瓦良格人。
菲斯克詫異問道“真的不進城?難道我們就在這沙灘紮營?”
“我計劃是這樣。”留裡克隨口說道。
“但這裡未免很逼仄,我們的大軍正在後方……明明東部有著很開闊的區域,何不占了那裡布下營地?”
“這你就不懂了。”留裡克的笑意耐人尋味。
“我……確實不懂。”
“你瞧吧。東邊是當地人的農田,我們占了那裡就是毀了他們的田,這裡也快麥收了,若是在農時毀了他們的麥子,以後就不要想著再和善得統治本地人了。”
留裡克所言是令菲斯克有些震驚的“大王仁慈,隻是當地人應該還不能理解這份仁慈。”
“笑話。”留裡克微微撇過腦袋,看一眼自己的大將“我看你還是不懂。我們現在就是不能在東邊紮營,至於你說的環境逼仄也是一個事實。你看那邊!”
留裡克突然直指南方。
“寬闊的水道!真是我們前進的障礙,不過等後續船隻抵達一切麻煩都沒有了。我們要儘快行動,船隻人員儘可能在南部的沙洲紮營。”
“哪裡?”菲斯克更吃驚了“那裡豈不是大王說的漫長沙洲?它難道不是更逼仄麼?”
“也不至於,我軍可以在沙洲上排成狹長的隊伍。我軍時間較為緊迫,在我得到本地人的貢品之際,最好主力軍已進入沙洲,這樣就在瀉湖邊緣一直走到普魯士人的地盤。”
菲斯克聽了個半知半解,大量名詞與留裡克對於地理構造的把握,即便是學過很多知識已經異於常人的菲斯克也不能全懂,其他人更會是豬腦過載了。
或者說,極為漫長而極度狹窄的大庫爾斯瀉湖沙洲完全挑戰了羅斯人的認知。
之前在瑟堡所見的小瀉湖是小打小鬨,且瀉湖沙洲也沒有這裡所呈現的那般漫長與狹窄。
現在天氣明媚,留裡克僅憑肉眼即可看清瀉湖沙洲的樣貌。
狹窄沙洲好似一座看不見儘頭的橋梁,它的左右都是沙灘,唯獨中間有一些稀疏植被,整體透露著怪異的荒涼感,與“美妙”不沾邊。
因為在這個時代,現代立陶宛國家並不存在,哪怕是立陶宛這個概念也不存在。
本地僅有koup城一個人類定居點,在留裡克的意願落實前,當地人也不會擁有“梅梅爾”的標簽。
本地人的第一要務是生存下去,至於欣賞濱海瀉湖之美、把這裡當做度假勝地,那是一種天方夜譚。如果是本地人對於狹長又狹窄的沙洲有什麼欣喜的,莫過於可以在上麵挖到不少琥珀原石。
不過,石頭不能當飯吃,就算是加工打磨一番賣給瓦良格人,以koup人的能力怎麼看都沒有北方那幾個定居點的人們實力強勁。
泛庫爾蘭海岸線都能挖到琥珀原石,如果石頭賣不出去、亦或是賣不出好價錢,本地農民會算上一筆賬,在挖到能妝點自己的琥珀後何必再挖掘?還不如將更多的時間用於打理農田和飼養禽畜以好生活下去。
當時局變得和平,當狹長沙洲的旅遊價值凸顯,本地的立陶宛人才開始大力開發它。
譬如,僅在瀉湖出口位置大力發展克萊佩達(梅梅爾)港口,而絕不在瀉湖沙洲南部挖掘任何的出口,以便令從涅曼河出口通航的小船儘快通過瀉湖區而進入波羅的海。
因為這狹長沙洲是極為脆弱的,倘若在瀉湖內挖掘深水航道,倘若在南部挖出通航出口,就是擾亂了整個地區的水流沙石搬運循環。
大庫爾斯瀉湖的命門就在南部,那裡是構築狹長沙洲的沙石來源,當地水流出現重大擾動,整個沙洲的低矮沙壩能在十年時間就被波羅的海侵蝕掉,這樣美妙的大庫爾斯瀉湖也將不複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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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兵隊輕裝而來,麵對寬度達到四百米的瀉湖出口也隻好望洋興歎了。
不過羅斯軍麵臨的問題並不算問題,最棘手的問題實為後續的“馴鹿輜重大軍”,馴鹿和大量馱運物資必須乘坐船隻通過眼前的水道。羅斯軍在裡加集結之際很好解決了這個問題,留裡克信心十足,隻要沒有夏季的疾風驟雨,小船渡河的舉措即可快速進行。
他令騎兵們下馬休息,所有人除了禁止進入本地人的定居區外,可以待在水域邊乾什麼都可行。
與此同時,烏夫貝特正以極高的執行力帶著留駐的部下衝向最近的庫爾蘭人村莊。
突然一支龐大、衣著整齊劃一、全體騎馬的軍隊出現在城市,還把出入瀉湖的水道控製住了,隻是怪人不發動攻擊,沒有人知道他們想做什麼。大量圍觀的本地農民的心理戒備已經被羅斯軍的克製消磨乾淨,農民們估摸著那些怪人不是壞人,恐怕也不是好人。
然本地的五個大村的首領以及有識之士們,依舊對其保有極高的戒備。
對於定居的人們,他們都清楚任何的武裝反抗在瓦良格人看來都是以卵擊石。本地農民掂量自己實力,從來不認為自己有一戰之力。而且值此麥收臨近時節,任何的逃亡都將導致誤了農時引爆明年的大饑荒。
絕不可逃亡,也絕不可試圖無力驅逐外人。
本地有識之士們希望聽聽布爾格倫商團首領的意見,各村首領都已明白來者就是昨日偶現的怪船主人之羅斯人,羅斯來此是為了什麼?
好在koup城並不大,急迫得到答案的五個村莊更是急吼吼得與有同樣著急態度的烏夫貝特見了麵。
真是好運氣,五個村莊首領竟同時現身,與他們在雜亂巷道巧遇的烏夫貝特隨手指向一個空置穀倉“你們來得太好了!走吧,去那間房我們好好說道此事。”
空氣中彌漫緊張的氣氛,五個首領焦躁得渾身冒汗。
烏夫貝特給予給羅斯王一個答複,這便開門見山指出所有人當前的緊張處境。
“所有瓦良格人的統治者、羅斯大王,他已經帶著大軍進入我們共同生活的城市。羅斯王封我為戰爭酋長,也就是本地的最高首領,是你們的首領!反正過去的時間我的商團和你們各個村子都是友好的,現在我就是你們所有人的話事人。”
話音剛落立刻引起在場五人的軒然大波。
“老兄弟,雖然我們不把你當外人,可從沒說過讓你做話事人呐?!”
“對呀。你做話事人可以,但需要兄弟們聚在一起商量一下。”
“或許我們幾個現在就可以開個小會,反正其他的村子人少,我們五村確定讓烏夫貝特兄弟做咱們的首領,也行。”
……
五個村莊首領各有自己的態度,有的質疑有的決定審時度勢立刻妥協,他們任何的態度現在都被烏夫貝特一口回絕。
老家夥探著頭,那花白的胡須都在顫抖“朋友們,我可不是威脅你們。你們根本不知道羅斯人是多麼的凶殘!北邊的約蒙努斯你們可知道?!”
關於克雷廷加首領約蒙努斯,其人大名在本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或者說其實各村都知曉倘若本地沒有布爾格倫商團盤踞,怕是各村都要認那個人做所有人的首領了,也恰是因為這個因素使得當地庫爾蘭人懂得“何為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