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有雅興,看來這裡的冬季什麼也不是。”拉格納瞥一眼赤膊的菲斯克,說道。
菲斯克自看一眼∶“我胸毛夠多可以禦寒。而且這裡的冬季似乎不冷,連河水都不會結冰。兄弟,你不去看管自己的人怎麼有心情到我這裡。糧食都搬完了嗎?”
拉格納隨便坐下,示意隨從先站在一邊。他接過菲斯克送過來的羊肉乾,剝開就開始嚼食,邊吃邊說∶“我想好了,把糧食和俘虜運回去,我還會從鹿特斯塔德繼續增兵。”
“的確,你的人有所損失。不過你不必如此著急,我想我的王可能會礙於很多原因暫緩對梅茨的攻勢。”
“哦?你們也沒什麼人員損失。留裡克大可繼續進軍。”
聽得,菲斯克指一下天空“今夜無月亮,連星光也不存在。感覺要下雨或者下雪了,如果下雪嚴重,我們隻好在營地裡休整謝絕在作戰。我最怕的就是降雨,糧食若是潮濕我們就麻煩了。”
“也許吧。”拉格納對此並不在意,他本也沒什麼想聊的,這便站起身拍拍衣服“很感謝你白天給的麻布口袋,讓我搬糧食的工作變得容易。”
“這就要走了?”菲斯克抬頭微小看著這位丹麥王。
“是該走了。關鍵是你們合適出發?”
“再等一天吧。等我的船隊全部裝滿。”
“也好。走咯。”拉格納背過身擺擺手,頭也不回得走向自己的營地。
丹麥王的身影也迅速消失在沒有月光的黑暗中。
“真是奇怪,還以為能和我說些有趣的事,結果……”菲斯克搖搖頭。
“他心裡有話,怕是想了想不願跟你說?”另一位旗隊長、小將布洛迪問道。
“隻有他自己知道。也許……”
“如何?”
菲斯克撇一下嘴“他好歹也是一位王,可惜……隻能跟著我們一起行動。否則,他能被法蘭克人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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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
菲斯克扭過頭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他看著布洛迪的臉“北方隻能有一個王。”他沒有再說。
隔閡總是因一個又一個微小事件逐漸擴大。拉格納想要在這場戰爭中體現自己的獨立性,然而自己的丹麥軍隊無法獨立與法蘭克軍隊大規模直接對戰。
拉格納的心態非常擰巴,他幾次三番將營地設在羅斯軍附近區域,而非共同紮營,這就不是偶然了,留裡克不多想也不免有的人多琢磨。
當船隊滿載,甚至是戰馬也馱運一些麻布口袋,廣大戰士隻好在河畔排成長隊押運著繳獲。
今日天氣不好,降雪突然發生。
起初是令人緊張的降雨,繼而是冰粒子,最後發展成鵝毛大雪。
踩在濕冷的荒草地進軍,世界逐漸蒼茫一片,戰士們的臉上一度洋溢豐收的喜悅,現在臉龐也被凍得麻木。
好在他們都換上了厚實皮衣,頭盔換成護住大半張臉的絨帽,頭盔耷拉在腰間與匕首互相碰撞叮當作響。
這樣一支浩浩蕩蕩的步兵隊伍與那些高大的長船,他們在灰白色的世界中猶如從另一個世界走出的東西。
他們不會迷路,哪怕僅能看到幾十步外的人影,老實得按著河道走必將回到河口大營。
多虧了過去的冰雪行軍訓練,在惡劣風雪中跋涉,羅斯軍有著非常充分的經驗。然這一次不比往次,法蘭克腹地的冬季偏濕冷,他們走在阿爾澤特河畔的平坦草甸,需要當心不要踩到水窩泥坑,因為當靴子沾水後迅速引得整個腳丫冰涼。
反倒是羅斯老家的極寒引起的乾冷,那裡非常乾燥,冬季外出者隻要把自己裹得足厚厚實就可以了。在極北地區所要考慮的情況是,因為冰塊凍得太瓷實,想要喝水還需要費些功夫融冰煮水。
包括菲斯克也感受到了來自雙腳的難受,因為戰馬都在馱運糧食,他不得不與大家一樣徒步行走。
就仿佛腳踩兩塊冰,當休息的時候他將靴子脫下,發現裹腳布都是陰冷潮濕,雙腳也被凍得沒有血色。
偏偏先下了一場冷雨,罷了才是鵝毛大雪,暫時附近樹林濕濕漉漉,就算收集木枝再進行弓鑽取火,戰士們震驚的發現,固然助燃的火硝燃起來了,卻絲毫無法引燃那些木枝。
戰士們不得不在寒冷中挨過第一夜,直到第二天入夜,隨著樹枝終於變得乾燥篝火終於燒起來。
奈何已經有不少戰士出現了凍瘡,這一切都是大軍始料未及的。
“真想不到我還能在這裡遭罪,居然還有兄弟莫名其妙死了……”拉格納哆哆嗦嗦,唯獨成功點火後,站在篝火邊把雙腳烤得溫暖,自己精神才得以恢複。
“王,死去的兄弟,怕是凍死的。”
“對的,我們昨日沒有成功生火。”
他的部下哆哆嗦嗦嘟囔者。
“呸,羅斯人也沒有凍死人,偏偏是我們?”拉格納話裡有怒。
“也許他們穿得更厚,還是說我們穿得太薄了。”
“是我們的問題。可惡。”拉格納攥緊拳頭,“為了來搬運糧食,差一點我的雙腳都凍斷了。”
拉格納所言為實,人員主要來自日德蘭半島和西蘭島的丹麥軍,戰士們穿著非常混亂,介於丹麥人入冬後一般就待在溫暖長屋裡,他們鮮有冬季作戰的經曆。
拉格納想著羅斯人做得到,自己同樣是奧丁的戰士,區區冬季作戰毫無問題。他必須在戰爭中學習戰爭,奈何代價有些大。
他覺得羅斯人很好應對了現在的局麵,實則不然。
如果禦寒衣服變得濕冷,長時間強行穿著勢必造成凍傷,尤其表現在身體末梢上的損傷更為明顯。耳垂、手指、腳趾等地方出現紅腫,短時間內尚可忍受,但若手冷的時間過長,就是凍掉耳朵和腳趾。
凍掉耳朵算是破相,凍掉腳趾令走路變得扭曲,倘若凍掉了手指,一名劍士、一名弓手,他的光榮也就隨失去的手指一並損失。
羅斯軍、拿騷軍都在忍受痛苦,幸虧這並非一場漫長的跋涉,也幸虧在後來的日子裡點火變得順暢。
即便如此,當大軍終於抵達河口大營之際,一批戰士凍得紅腫的耳垂已經開始流膿,手部的凍瘡也必須進行處理。
搶掠糧食的大軍像是突然是灰蒙蒙的世界裡鑽出來一樣,在鵝毛大雪中人們的帽子、肩頭儘是積雪。
大營早已被積雪覆蓋為純白,留裡克再次已經等候多時,在這樣惡劣的環境繼續苦等對自己也是一個考驗。留裡克知道自己不應該擅自提前回更溫暖堅固的特裡爾大營,就在這裡等回軍隊再一同離開。
終於讓他等到了。
隻是,戰士們那一臉的木訥充分證明所有人的狀況都是一團糟,顯然是遭遇到濕冷降雪“魔法攻擊”。
至少糧食運回來了,看看呐所有長船堆積如山的麻布口袋,留裡克輕輕流露一絲笑意。
“大王,我們回來了。”菲斯克挪動僵硬的雙腳勉強擠出笑臉。
“你腿怎麼了?”
“踩入泥坑,凍得發麻。”
“啊?好吧。”留裡克瞬間明白過來,拍拍老夥計的肩膀“真是辛苦你了。現在,全軍回營,我為你們準備了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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