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佛突然進入初春,駐紮在特裡爾大營的羅斯戰士們對現在的天氣倍感詫異。
城內因有整體性的石板路,哪怕它磨損已經非常嚴重,大規模的融雪並未弄得全城濕漉漉,而在城外就是一片泥淖。
河畔枯萎的蘆葦叢足有半人高,它們基本又被風吹得乾燥,這樣的枯草很適合喂馬。
那些因城市破壞而大規模拋荒的賓城農田依舊覆蓋薄薄積雪,雪仍以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一場持續近一周的降雪令來自北方的戰士們以為會立刻開啟冬季生活,如今他們又將準備好的禦寒衣服打包,換成更輕便的秋裝,唯有再入夜時分才裹上厚衣服睡覺。
目力所及的積雪快速消融,城市周圍區域也暫時性變得處處鬆軟,大膽踏足荒地的人必須忍受皮靴又被水分浸濕,也要時常停下來清理粘黏的泥巴,否則步行將變得極為麻煩。
環境暫時較為糟糕,大量的戰士在經曆大戰、搶糧後需要繼續休息。
數千戰士在特裡爾城大營休假,沒有人明確知曉大王何時下達新的命令。
也許,到了十二月份大王就該對南方的梅茨動手了。
也許,大王還是像繼續等待。
至少所有人對攻占梅茨城,在內心裡都有一個小疙瘩。夏季的時候,第一輪遠征軍的部分戰,與拿騷軍的兄弟一道發動聯合攻擊,結果圍攻失敗,雖沒有蒙受什麼人員損失,而河畔的梅茨城仗著更堅固的城市圍牆保護堅如磐石,守軍一樣也沒什麼人員損失。
兄弟們帶著“沒有成功”的恥辱歸來,至於這一次大王禦駕親征,兵力比夏季行動多了數倍。
難道僅僅靠著人數就可撼動堅城?
再說拿騷軍也並非不懂一些攻城技術,小胖子黑狐帶兵橫掃薩爾河流域劫掠頗豐,證明了他雖商人出身,的確有著作戰指揮的天賦,羅斯王果然慧眼識才。薩拉布呂肯橋的攻堅戰時,拿騷軍靠著攻城錘攻破敵人城堡,完成大勝。
黑狐在梅茨故技重施,然而,將大樹安置在馬車上,戰士以盾舉過頭頂,以之猛攻梅茨城門終以失敗告終。因為成門洞裡有包了鐵皮的木門,除此外定然有著絞盤係統降下的惱人的鐵條網。
梅茨不愧為法蘭克重鎮,縱使攻城衝車拚命衝撞,那鐵條網明顯被撞得有些凹陷,它無法被撞斷,且它越是凹陷,繼續撞擊就變得愈發徒勞。
大量戰士在城下對城頭守軍射箭以壓製守軍的反攻。
梅茨守軍本就是大主教臨時從城市難民中挑選的男子,因油脂非常珍貴,他們無法用熱油縱火戰術毀掉攻城衝車,最後隻好釋放火箭,亦或是用石塊去砸。
戰鬥化作了某種意義的菜雞互啄。
在空廢了大量體力後,失敗的攻城衝車被拉了回來,麵對攻城無望的窘境,夏季攻勢隻得在守軍的惡語嘲諷中潦草收場。聯軍在河畔一把火燒了攻城衝車,又對梅茨附近村莊泄憤,倘若他們有能力就破壞農田了。
最後帶著一批戰利品順著摩澤爾河一路漂行回拿騷科布倫茨的大本營。
關於夏季攻勢的很多細節,在戰士們口口相傳中已經非常清晰,由於拿騷軍中絕大部分參與夏季攻勢的戰士現在就在駐紮在特裡爾,他們對夏季的事各有感悟,七嘴八舌下有關梅茨的很多細節也逐漸被彙總為非常相識的情報。
一批拿騷戰士的本質就是跟著狐狸家族移民遠方的瑞典人、羅斯人,更多的則是純粹的丹麥裔。他們的貴族雖然法理上不算在羅斯的體係內,出於實際拿騷軍戰士可以自由進出羅斯的都城。
他們知道新羅斯堡在用一種石灰砂子製作的粘合劑,有了它,那些從遠處運來的不規則岩石,在堆砌時於縫隙塗抹粘合劑,很快砌的牆異常穩固。都城的豐收廣場整體鋪了一層這樣的東西,就仿佛所有人踩在了一塊整體性的巨大石板上,難以置信的平坦感給人以不真實的感覺。
羅斯的粗製水泥砂漿技術,曾因在冬季強行施工鬨出一係列的失敗,在多次失敗後人們通過經驗摸索出當在四月底少雨的播種季施工。隨著都城以及其他幾個大型定居點對建築材料越來越多的需求,配套的水泥產業也在蓬勃發展。
鑿得差不多的花崗岩石料、礦渣砸製的砂子、燒至好的石灰粉、粘土燒磚,它們從北方礦山源源不斷運抵都城,才促使新羅斯堡的雙層乃至三層建築在最重要的涅瓦大街,沿著大道陸續拔地而起。
但是,梅茨城的城牆給圍攻它的戰士們一種特彆的感覺。所有的石塊大小似乎非常接近,至少石塊被鑿得方方正正。所有石塊間像是沒有粘合劑填充,石頭完全是靠重力堆疊成高牆。
事實是新羅斯堡的城市圍牆,當它從巨木圍牆逐漸調整為石牆的過程中,純粹靠著石頭的重力堆砌就足夠建造堅固圍牆。
整個西歐至東歐固然地震災害必然有,烈性地震極為罕見,涅瓦河口區域最嚴重的烈性地震發生在1904年,彼時7級地震造成沙俄首都一批建築坍塌、人員損失,此事被認為是1905年戰爭失敗的凶兆,亦是沙俄貴族統治崩潰的凶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而在這場大地震前的一千年裡,整個地區從未有這樣嚴重的地震。
地震,在這個時代的北歐被認為是諸神震怒,與傳說中的諸神黃昏有一定聯係——世界樹上的人類世界米德加德正在緩慢走向崩潰,大地震動就是證明。
而在東歐世界,則被人們認為是地下幽冥世界的靈魂在躁動,可能會有邪魔從某些地洞裡鑽出來謀害人間。
它均被認為是極其負麵的事件,由於太過於罕見,人們在日常生活中總會忽略它的存在,那麼在建造房屋的時候人們也忽略它的災難性影響。
完全是因為留裡克的要求,在建築石牆時必須使用水泥砂漿做粘合劑。羅斯人於是直接繞過了重力堆大牆的時代,使得新造的城市圍牆堅固得有些過了頭。想要摧毀這樣的城牆,或以加榴炮以高爆彈直接轟擊,而用配重拋石機以百公斤的巨石去砸,難以動搖它的根基。
在修造城牆的問題上,羅斯人已經與過去的羅馬平齊,與這個時代的東羅馬帝國基本處在同一技術水平上,因為高聳敦厚的迪奧多西城牆,就大規模使用花崗岩與水泥、泥灰。
隻有羅馬帝國修造的城市可能采取水泥,站在羅馬廢墟上崛起的蠻族國家,縱使進行了一定的複興,在城建問題上遠遠無法達到這片土地曾經主人所創造的輝煌。
梅茨城在舊羅馬城市的基礎上再建,同樣特裡爾也是圍繞著羅馬皇家行宮與主教坐堂複建。
特裡爾的北大門之被燒得黑黢黢的尼古拉斯門,它是純粹的羅馬時代建築,於是可以看到石料縫隙中存在的水泥砂漿的痕跡,也唯有如此被破壞嚴重依舊屹立不倒。
可城牆圍牆的其他部分就糟糕了,它們是純粹的石料重力堆砌。
因為配置水泥需要一些特殊的手藝,除此外就是材料問題。羅馬靠著海運可將天然火山泥運往各處,越是濱海的城市越可利用它製作水泥,而到了內陸地區因材料限製和驚人的運輸成本,縱使是羅馬人也不得不對自己的新定居點削減建材。
既然梅茨城的主要城牆是重力堆砌,極大概率絕大部分區域沒有用到一丁點的水泥砂漿,那麼它就有著大量的薄弱處,靠著投石機不斷轟擊石彈,或許一開始效果不佳,隻要持續轟擊下去,當石牆的重力結構被撼動,總有一些缺口要坍塌。
留裡克在等待,廣大戰士們也饒有興致的等待。
所以,正當羅斯聯軍在紹爾河口與盧森堡的一萬餘名法蘭克大軍激戰之際,在科布倫茨大營,針對重武器的建設一如既往如火如荼建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