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阿裡奧伯特估計得那樣,聖馬丁大教堂方麵的確是慈悲為懷,而且大主教親自出麵接見了自己這些國王使者。
阿裡奧伯特麵對大主教維維安半跪下來去親吻主教大人的右手,罷了他的頭也被這位高貴聖職撫摸。
就像,撫摸一隻羔羊。
維維安看得出這些來自波瓦蒂爾的使者們一定在伯爵宅邸處遭遇怠慢。
他素來對羅貝爾戰爭時期的殘爆舉動不滿,那家夥現在居然對國王使者怠慢。羅貝爾想乾什麼?
不過圖爾這個地方也算是自古兵家必爭之地,如果羅貝爾的家族滅亡了,自有新家族入住。
如果可以,他寧願希望出身麥西亞王族的雷格拉夫做伯爵。
“我的孩子,不要任何擔心,這裡是所有迷途羔羊溫暖的圈舍。你帶著其他人來吧。”維維安態度溫柔,就像是一盆水澆滅了阿裡奧伯特心裡的火。
最終,在城門處“休息”的士兵都進城了,他們牽著馬走進大教堂,所有馬匹交給本地的教士們。
士兵凍得發抖,在撣乾淨帽子、肩頭的雪,紛紛走入溫暖教堂。
他們在這裡先是喝上一碗熱水,待到晚上與眾多教士們聚在一起吃聖餐。
黑麵包與菜湯,阿裡奧伯特知道教士們平日的夥食非常清淡,其中幾乎看不到肉食,連魚也是罕見的。
他也不奢求什麼能有熱食吃已經很好,而且大教堂了免費的溫暖居所,可比大家在雪夜的戶外搭窩棚過夜安全。
大教堂與附屬修道院就是如此,慈悲的教士們會為旅行者避難所。一般情況下旅行者會感謝這份好意,拿出一些物資作為捐贈,實則就是酬勞。
阿裡奧伯特手裡有一些銀幣,這筆錢就充當報酬了。
維維安滿心歡喜,哪怕錢不多也是大教堂一直需要的現金,為感謝這些使者的好意,維維安態度更加和善“隻要在規定範圍內,你們可以做任何事情。你……還有什麼需要嗎?”
“那麼,請給我一些墨水和一支羽毛筆吧。我要給國王陛下書寫文件。”
“好吧,我這就差人準備。”維維安答應得乾脆,他估計到使者們必然在信件裡滿是苛責。
這樣也好,自己對羅貝爾頗有微詞,礙於自己高貴身份以及素來必須保持溫和的態度,臟話是不能說的,憤怒是不能表現的。現在有人代筆,那就支持咯。
當夜,戰馬在教堂的馬廄裡與那些低賤的小馬和驢子啃食一樣的草料,住在教堂的使者們住在大通鋪,他們躺成一排呼呼大睡。
阿裡奧伯特還不能過早休息,他已經想好了,新的圖爾伯爵絕對有不臣之心,國王查理褫奪此人權力的確是英明之舉。
於是,挑燈夜戰的他借著油燈在羊皮紙上寫寫畫畫,一想到白天的經曆,文件上的描述就頗為犀利。
圖爾城危機四伏,自己一行人不會在這裡久留,就是糟糕的這天令人擔心。
阿裡奧伯特審時度勢決定等雪停了立刻離開,在被迫逗留的日子他最怕羅貝爾差人到教堂找自己。
他的憂慮是多餘的。
另一方麵,伯爵宅邸。
羅貝爾換了一件便服還在為接見的事情耿耿於懷,冷靜下來他的確覺得自己言重了,但那個查理就是喪家之犬,到現在也不過是苟活在波瓦蒂爾伯爵的蔭庇下,帶著個阿基坦國王的頭銜過日子罷了。
在獲悉了丈夫與使者的那些聊天,艾德萊德憋了一肚子氣。
她需要自己的丈夫作為一介凶悍武夫為圖爾打出一個強大權勢,就是這個鬥犬居然對著國王使者頤指氣使。
她走近丈夫,現在輪到她發怒了。
“你對那些使者太暴躁了!”
“如何?你覺得我做得過了?”羅貝爾耿耿於懷,嘴唇顫動似有汙言穢語。
“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你被褫奪了勒芒和安茹的權力。”
“你既然知道了,還要說我的憤怒是過分?”
“羅貝爾,事情不至於如此。現在那些地方明明被你掌握,查理的要求有什麼意義?你掌握著軍隊,他隻能口頭說說,才不敢真的任命新伯爵。我猜,等你取得更大的勝利,兩地的權勢隻能是你的。”
妻子勸了一番,羅貝爾心情好了些。“的確,隻要掌握軍隊,我想怎樣都行。”羅貝爾不禁攥緊雙拳。
艾德萊德一樣不滿意查理的胡鬨,安茹和勒芒是自己弟弟在任伯爵時打下來的,羅貝爾是自己的丈夫,他會死去,屆時自己的兒子會繼任。
難道兒子孩子娘擁有圖爾一地的權力?不!應該是整個紐斯特裡亞,巴黎也要攥在手裡。
作為非常高貴的女貴族,艾德萊德不會輕易表現惱怒,也不會以男人般的暴力手段扞衛既有權力。
她不滿與查理值此大戰時期愚蠢的削弱圖爾的權力,審時度勢也隻是心裡的不滿。
戰爭還是要打,圖爾軍隊依舊是站在查理國王立場上的北部第一貴族。
“消氣吧。任何的事我來處理。”艾德萊德拍拍丈夫的肩膀最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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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艾德萊德為表歉意準備了一些禮物,她不便於親自去大教堂,也更不便於令自己的侍女去。
她令廚師準備了一些美餐,那是塗了蜂蜜的精細白麵包,以及新作的烤肉,由衛兵提著籃子走進大教堂,奉命和善地把已經涼了的美餐奉上。
使者隨從不值一提,因為阿裡奧伯特是一位阿爾薩斯出身的貴族,該家族曾經也效忠於自己的父親。
艾德萊德覺得理虧,任何對查理的惱怒也不能針對這樣一位使者。
阿裡奧伯特收了美餐,也禮節性的告知衛兵“請轉達我對艾德萊德大人的謝意。如果……我真的希望雨果大人是平安的。”
他言儘於此,很快艾德萊德獲悉這短暫話語,明白其中深意,頓時心中犯了堵,心情就與這陰霾雪夜相當糟糕。
終於,雪停了。
阿裡奧伯特不知道香農的雷格拉夫這幾日做了什麼,雙方早有商議,待自己在圖爾送信完畢了就折道回到香農,稍作停留直奔波瓦蒂爾述職。
就在香農得到一些補給,再把那些接受治療的傷病帶走!
羅貝爾與雷格拉夫,誰是真的好人已經高下立判。
阿裡奧伯特暗暗發誓,自己回到波瓦蒂爾,必然當著查理的麵把羅貝爾斥責為“卑鄙的野心家”。
再把雷格拉夫美言無數,一定謂為大忠臣。當然還不能忘了薩克森公子布魯諾,這小子和雷格拉夫一道,分明是待在圖爾的第二勢力,如今這倆兄弟手裡有兵有領地,對查理的確是明明白白尊敬。
“也許,我們的陣營可以拋棄羅貝爾,給雷格拉夫更多權力,他能做得更好。”阿裡奧伯特想著,但以他的腦子隻能想到這一點。
因為,阿裡奧伯特不知道雷格拉夫的背後還站著強大的羅斯。
這一天,陽光回歸,它照在潔白大地,凡是站在戶外都覺得炫目痛苦。
即便是眯著眼睛也要離開,於是在大教堂吃上最後一頓聖餐,又在宣禮堂聽大主教的一番例行廢話。
因為今日是每周的禮拜日,大教堂雖然一般不做民事方麵的各種事務,例行彌撒活動是要做的。
今日各地的修道院坐滿了參與活動的村民,他們踏雪也要集會,城裡的大教堂僅有教士們,今日又多了一些國王使者。
阿裡奧伯特不覺得自己參與了多麼神聖的活動,聽罷廢話再與大主教親自告彆,罷了就去馬廄帶走戰馬,將卸載的馬鞍再安上,帶著五花八門的行李在城市廣場集結。
馬蹄踏過石板路,馬隊出了城門,使者們麵對空曠又清冷的潔白世界,所有人的心情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