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雪結束了,快速升溫旋即開始。
那些擁有木板瓦的房舍,快速融雪弄得房簷似瀑布,整個香農、阿瓦內大村也變得處處是泥塘。
如此環境想要軍隊集結完全是離譜的,尤其是濱河區域,因過渡浸潤導致這裡根本沒有硬地,隨便踏上一隻腳,整條腿都能陷進去。
雖然整個香農都在快速融雪,太陽高懸陽光明媚,所有人感覺到意外的清冷。加之環境泥濘不堪,人們為了保護食物、保護家具焦頭爛額。
就連軍營也是濕漉漉的,多虧了這裡有著石板路,事情不至於變得太糟。
阿裡奧伯特明白自己仍需等待,他很高興雷格拉夫把自己視作了朋友,連帶著自己的隨從,又被那些金發諾曼人陸續視作了朋友。
雙方算是不打不相識,由於站在相同陣營,他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
諾曼人有意了解阿基坦地方的風土人情,阿裡奧伯特的隨從們也對諾曼人充滿興趣。
因為,諾曼海盜曾襲擊過阿基坦地區西部地區海岸線的一些村莊,流傳開來的都是可怕消息。
什麼東西是最可怕的呢?是撒旦!是惡魔!
這些騎馬隨從勞苦功高,他們相信戰爭結束後,隻要自己活下來都能封個騎士。他們實際已經是小貴族,哪怕現在身份僅是扈從,看到各地的貧苦農民,就像是看待貓貓狗狗一般。
他們的社會地位較高卻隻是武夫而已,以為已知世界就隻是法蘭克帝國的疆域,以及東方的另一個羅馬,還有經書裡描述的黎凡特、紅海等等。不過他們知道的也僅僅是地名詞彙。
諾曼人現身說法,他們是金發的男人絕非教士描述的惡魔,他們皈依的天主證明大家都可為兄弟。
北方世界還有寬闊天地,而且……這些金發兄弟證明了一件事——世界儘頭之海真的存在。
各種福音書都描述著一種“地平論”,世界是個大圓盤。
哪怕是北歐人的古老說法也是相似描述。
那麼世界是一個大盤子,盤子邊緣區域是一片汪洋,走過邊緣就是萬丈深淵,那裡可能就是地獄了。
北冰洋被描述為“北方的世界儘頭之海”,一群金發的“故事大王”和這群阿基坦來的夥計,以磕磕巴巴的法蘭克語談笑,讓無聊的雪夜與備受折磨的融雪時期變得有趣。
因誤會衝突死去的人都安葬了,失去家人的村民無可奈何,因為生活還要繼續。
被殺的村民幾乎都是外來者,來自索羅涅森林的家夥們死了,香農居民可不會為他們哭泣。
這天是個清冷的日子,也是一個禮拜日。
哪怕整個世界在瘋狂融雪,人們忍著泥濘也陸續去修道院轉上一圈。那些去得早的人就在宣禮堂裡傾聽教士的教誨,去晚的在戶外溜達一圈,就算自己參與彌撒了。
今日唱詩班舉行了一場小活動,那些男孩站在平地與木箱上,他們站成兩排,在陽光下歌唱讚美詩。大量民眾圍過來靜靜聆聽。
他們都是小孩子而歌聲婉轉動聽,唯有羅馬教廷才養著少數閹伶歌手。
這些孩子在香農地區傳統社會裡是幸運的,尤其是孤兒,運氣好的被修道院收養,參與唱詩班是男孩的必修課,待其長大就是下級教士。
其中運氣更好的,還能晉級為地方修道院長,甚至,有一定可能性成為平民出身的地方大主教。
雖然高級教士的位置都被貴族子嗣把握,不乏有古代羅馬元老院家族後裔。
但這也不啻為平民晉升社會地位的機會,一個平民男孩成為教士,他的家人也跟著光榮。
至少當地領主看在此乃教士的親眷,在收稅問題上會鬆一下手。
但雷格拉夫破天荒的給所有平民打仗立功翻身的機會,尤其是農奴!也許隻要承諾減少一定稅負就能令本地農民賣命,雷格拉夫模仿羅斯來了釜底抽薪的一招——參戰的農奴,活到戰後的全家恢複自由民身份。
也許三米長的矛太短了,於是大量農民兵為了保命,特彆多製作了一個更長的橡木杆。
因為即便是橡木,在激烈作戰時期也容易折斷,多備一些總是好的。
再者,這些木杆還是搭帳篷的支架,布匹皮革極為珍貴,待宿營時用木杆搭好框架,把新砍的富含樹葉的枝子搭上去,可以遮風擋雨的木棚就完成了。
於是,一批折合四米的木杆削出尖銳部,這樣它不安裝金屬矛頭,做純粹木矛也夠用。
很多人自發得準備兩根,再配上已有的折合三米的戰矛,士兵恍若抱著一捆木頭行軍。
至少他們在出發前的集結是有如此奇怪表現。
雪快速融化,來自大西洋的暖風迅速吹散潮濕。那些隨處可見的泥塘依舊很多,好在拋荒的農田基本乾燥,村中曲折的土路也已經硬化。
從阿基坦大道引申出的支線路已經完全恢複,即便道路周圍還有隨處可見的積雪,騎兵在這樣的道路狂奔毫無問題,隻要阿裡奧伯特願意,他現在即可帶著隨從們回去述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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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時間確實不多了。
這天陽光正好,清冷是真的清冷,低沉的號角聲響徹香農大村,奉命集結的士兵陸續帶著武器裝備走出家門。
今日隻是集結,雷格拉夫要檢視自己的大軍,把一些看得見的問題解決一番,再擇良日南下。
之間那些戰士穿著款式頗為統一的罩袍,有條件的自耕農穿戴祖傳是鎖子甲與頭盔。
大部分士兵毫無甲胄可言,就以剛剛鞣製完畢的鹿皮充當劣質皮甲,還以鹿皮縫成兜帽禦寒。
若在以前,這樣的突擊征召民兵站得鬆鬆垮垮,重騎兵甚至不用半回旋戰術,隻要佯裝衝鋒就能把他們嚇跑。之後就是馬蹄無情踐踏。
但是現在他們接受了訓練,大量的木矛直指蒼穹,民兵排好隊後仿佛組成了一片樹林。
相比於這些家夥,雷格拉夫與布魯諾手裡的老兵一身鐵甲,鎖子甲與頭盔在陽光下爍爍放光,尤其是雷格拉夫的老兵,廣泛裝備的羅斯鋼劍風采依舊,它們是亮白的,與偏暗色的法蘭克寬刃鐵劍截然不同。
雷格拉夫再次檢視士兵,他明知阿裡奧伯特與其騎馬的隨從們在一邊觀察,故意命令自己戰士做起戰術動作。
他注意到士兵普遍自帶了多根長矛,不少矛已經因為過長而導致劇烈彎折。不過折合三米的矛絕非萬能,他所知的法蘭克重騎兵的騎矛遠比這個長,方可實行半回旋戰術,以超長騎矛做“非接觸作戰”。
隻要不與敵人接觸而殺死殺傷敵人,己方就不會受傷。雷格拉夫所知的最好辦法就是羅斯軍強弓勁弩那一套,可惜他手裡隻有大舅子布魯諾手裡的弓箭手,而且經曆了誤會一戰,兵力萎縮到了七十人。
他們恢複訓練,也是降雪後的首次整訓。
士兵僅持那根三米長的得心應手之矛,按照鼓手與銅號手的鼓點不斷變換隊列。
百夫長、三十人長的帽子上插著不同的羽毛,百夫長的帽子乾脆掛上頭冠。
旗隊長身邊就是號手鼓手,這裡還跟著掌旗官,整個旗隊完全以旗幟為核心,聽從鼓聲號聲前進。
其實他們接受過麵對起兵衝擊之訓練。
前排將矛斜著插在地,士兵身體傾斜以右腳踩住矛柄,後排戰士雙手把矛放平,整個旗隊化身“鐵刺蝟”迫使敵人騎兵即將衝擊時緊急勒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