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極大的不滿與遺憾要求亢奮的部下全體冷靜,於是瘋狂衝鋒的戰士逐漸停步,前麵的兄弟慢步走,後麵的人也紛紛減速。
很快,收了劍的藍狐親自帶隊走到凡爾登城下,也親自走到騎馬的斯溫麵前。
藍狐掐起腰,先是表情抽搐般的苦笑一下,昂起頭眯起眼:「斯溫,你動作太快了。說好的是我帶隊,結果你根本把我們遠遠甩開。」
斯溫還是高
傲地騎在馬上,他聳聳肩:「雖然大王授權給你,可是……我們騎兵從來都是衝鋒在前。我們兄弟給你的做先鋒,你應該感謝。你是要責怪我嗎?你太慢了。」
「隨便你說吧。斯溫,你先下來。」
「也罷。」斯溫給卡爾一個眼色,兩人雙雙下馬。
藍狐懶得再問那些有的沒的,立刻直白地詢問關鍵問題:「城內可有守軍,你們與他們激戰了嗎?」
「哼。不過是一點守軍,乾掉他們比踩死一隻螞蟻都容易。」
「不至於吧。勃艮第人不至於這麼弱。」
斯溫已經知道自己的直屬部下已經繳獲了敵人的大糧倉,僅僅這份功勞就可以向大王邀得大戰功。「敵人就是太弱了。依我看,如果敵人主力軍再來,你的人和我的人,咱們雙方繼續合作,不勞大王親自出馬就能殺儘剩下的勃艮第軍隊。」
藍狐聽來感覺這翻鼻孔的家夥怕是吃了熊膽,區區一介旗隊長,居然在自己麵前狂得沒邊。
「你太狂了。聽說勃艮第人還有三萬人。」藍狐提醒道。
「隻有諸神能在高天之上洞察敵人的真實兵力。朋友。」說話間斯溫直指正南方:「敵人要來也是從那邊過來,睜大你的雙眼看看周遭的形勢,此地環境逼仄,傳說中的馬斯河就在這裡。河流穿行河穀,把平原分割成兩部分。如果敵人敢來,他們無法組織出寬大的陣營,就算真有三萬人,不能展開隊形
的大軍算什麼?」
藍狐雖然覺得翻鼻孔的斯溫很狂,仔細聽來這家夥的話也有不少道理。
他舉手示意斯溫先彆忙著絮叨,這便審視一番南部的大環境,在好好掃視一番深深點起頭。
「你說的不錯,如果三萬勃艮第軍全力進攻,我們隻要在一些關鍵區域做好防禦,估計就能化解敵人的兵鋒。到時候,哪怕大王帶領的後續軍隊沒有出動,我們也能狠狠削弱敵人。」
「看來聰明的藍狐大人也完全明白我們的處境了。那麼我也不必贅言了。」斯溫終於憨厚地笑起來。
藍狐心情暢快地回答:「這樣,我們就更要加強凡爾登的駐防。還好,我們帶了很多
鏟子。」
「還是像在之前的西部營地那般堆砌土牆?朋友,恕我直言這很累。」
「得了吧!」藍狐豪橫地指著滔滔馬斯河水:「你就沒發現,這河比摩澤爾河都湍急?怕是這便也進入豐水期了,我們何必再堆什麼土牆?依我看就應該抓緊時間挖坑。對了,還有把河上該死的橋梁拆掉。」
「啊?我們後續不過河了?」
「我軍就把橋板拆掉,等我軍要用的時候將橋板裝回去就行。朋友,你可不要忘了,我是大王授權的行動指揮。原則上,你應該聽我指揮。」藍狐言重提醒道,他說話時表情略顯猙獰,也是做出威脅。
「無妨,兄弟們就聽你的。」斯溫微微攤開雙手,放鬆的精神算是宣示他願
意聽從藍狐指揮。他又直白說明:「你的確太慢了。我已經派出騎兵去遠一些的地方偵查,無論他們是否發現什麼情況,在夜晚之前都會歸隊。」
「乾得好。這樣敵軍若是出現,我們不會被動。」
「你打算什麼時候展開行動?」
藍狐明白斯溫是指全力展開布防作業,他不假思索道:「就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就親自帶著兄弟們挖坑。哈哈,挖掘水溝可比堆牆容易。」
「可是這兩者也並不矛盾。」
藍狐繼續道:「無所謂,我的軍隊全天都在行軍,現在急需休息。既然你已經安排騎兵去遠處偵查,不如……明日讓他們走得再遠點,尤其是要再向西邊看看。我們擴大搜索麵積,敵人主力出現在任何地方,我們都能發現。」
斯溫與藍狐就駐防的意見基本達成一致。
原則上藍狐是當下凡爾登駐軍的指揮官,斯溫與卡爾也應該聽從他的指揮。
奈何藍狐的正式身份是羅斯王的地方大封臣,反觀斯溫與卡爾支流,雖然並沒有爵位,兩人手底下各有一眾人馬,他們直接對羅斯王本人負責。
想讓斯溫真的聽命於藍狐,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以藍狐的聰明也明白這一點,縱使有大王授權,大封臣是「極為緊密的盟友」,斯溫之流則是「高級家奴」,彼此還是要保持一定的距離感,遇到大事還需商量著來。
於是,凡爾登的城牆懸掛更多麵羅斯旗幟
,待傍晚降臨,行軍一日又發動短促突襲戰的羅斯軍,他們集體進入休息。
高貴的騎兵不屑於在戰後處理城內死屍,搬運屍體的工作直接拋給了藍狐。
哥德堡軍隊約塔蘭人,他們曾經極度貧窮,當前的遠征軍人人換了一身衣服,心靈的貧窮不是短時間內能改善了。他們無權闖入羅斯騎兵控製的諸如糧倉等必然蘊含財務的房屋,斯溫聲稱這部分關鍵繳獲將直接獻給大王。
約塔蘭人識趣的離開,他們把死屍拖曳到河畔,扒乾淨一些有價值物後,就將屍體拋進滔滔馬斯河中。
已經是三月底,這一宿突然刮起一陣陰涼邪風,周遭的森林激烈作響,在戶外點燃的眾多篝火,都在愈發強勁的大風中劇烈震顫。
氣溫驟降,還在河畔拋屍的戰士,在完成工作後迅速撤回城裡。
隻有傻瓜才樂意在城外的空地吹冷風,當下過密的雲彩遮蔽了星空,一些都預示著未來要有一場降雨。
氣候雖然整體轉暖,然而突然一場來自北大西洋的冷渦襲來,西歐地區氣溫降上十多度也很正常。
的確,一團冷空氣從波爾多方向衝進西歐,它攜帶著北大西洋的寒冷,如同一記重拳一改一個月以來的溫暖局麵。如此春季的突然降溫很常見,待冷空氣襲擾後,氣候反而不可阻擋的更加溫暖適宜。
全軍就在凡爾登城內過夜,所有戰馬也都遷到了城內。
凡爾登城的聖瑪利
亞教堂,現在就成了軍隊的集體宿舍。
雖說藍狐皈依了天主,廣大戰士都知道他們的伯爵大人就是虛與委蛇,大人肯定依舊是信仰奧丁的。
但是這個地方對烏鶇而言真是五味雜陳。
她親自背叛了天主,還把脖子上的純銀十字架吊墜親手扔到萊茵河裡。
彼時還能稱之為吉斯拉公主的烏鶇,她根本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甚至身體也不能隨意為自己的意誌所掌控。
自從背叛天主改信奧丁後,在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之後是獲得大權的暢快感。
烏鶇本來對勃艮第人就沒理由共情,倒是以全新的身份進入已經成了軍隊宿舍的教堂大廳,一種複雜的情緒油然而生,驅使她隻想離開這個令她不適的大建築。
另一方麵,藍狐也不會將指揮所放在教堂。
他在城裡找到一處堅固的石頭建築,自己與烏鶇就此住下來。兩支騎兵隊也在城內找到彆的建築住下來,至於戰士們想要住的寬敞,那是絕無可能的。
整個凡爾登搖身一變成為大軍營,一座小城突然湧入多達三千五百人,乃至五百匹戰馬與二百頭毛驢,城市陷入前所未有的擁擠與喧囂。
這一夜,城外是淒厲風聲與森林劇烈搖晃的沙沙聲,插在城頭的旗幟獵獵作響。
城內是戰士們密集的鼾聲,再配上戰馬與毛驢低沉聲響。
整個環境是安靜與嘈雜並存。
現在,夜幕之下的凡爾登城,已經完全成為羅
斯軍的囊中之物,針對它的加強防禦之行動,無論明日天氣如何,必將如期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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