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丘福、朱能!拜見總兵!”
日上三竿。
兩個在總兵府門外站了半天的倒黴蛋,終於出現在馮勝書房內。
馮勝笑著指了指旁側的椅子,“坐坐坐,來了我這裡,不要拘禮。”
“謝總兵!”
謝過後,二人不卑不亢落座,腰板挺直。
馮勝審視打量。
忍不住點頭。
若不是皇帝按在遼東的釘子,他還真發自內心,挺喜歡二人。
收斂思緒,和煦笑道:“不要這麼拘束,放輕鬆點。”
丘福稍微放輕鬆些,微微側頭,“總兵,卑職此番來,是向總兵彙報我部正在籌劃準備的夏季攻勢……”
馮勝眉頭微挑。
拿下東昌堡後。
丘福、朱能也一直沒閒著,尤其是升任大遼河衛指揮使後,對大遼河東岸積極用兵。
據他在大遼河其他衛所的心腹彙報。
大遼河衛如今已經基本蠶食控製了整個大遼河兩岸。
既然向他請示,那所謂的夏季攻勢規模,至少也應該相當於奪取東昌堡。
上次,這兩小輩,大年初一,以東昌堡大捷狠狠羞辱,戲耍了他一番。
他這輩子,唯一一次怒火攻心吐血,就是這兩小輩造成的。
眼底晦暗之色一閃而逝,臉上笑容沒有纖毫變化,饒有興趣起身,“來,給我說說你們的計劃。”
話中,往書房左側走去。
左側牆上,掛著一幅遼東地圖。
丘福、朱能悄悄對視。
馮勝親切和煦的笑容,讓人如芒刺背。
不動聲色起身,跟著馮勝走到地圖前。
馮勝把立在旁邊的一根指揮棒遞給丘福,“給我講講你們的計劃。”
丘福雙手接過後,暗暗吸了口氣。
轉身,指揮棒點在海州位置,“卑職準備動用大遼河衛,大部兵力,在夏季,試著攻克海州……”
……
好一會兒,丘福把他們為馮勝準備的計劃方案講完,轉身,雙手捧著指揮棒,遞到馮勝麵前:“請總兵為卑職參詳。”
馮勝接過指揮棒,餘光瞥視丘福、朱能。
這個計劃隻能說四平八穩、中規中矩罷了。
與他們大年夜奇襲東昌堡比起來,少了點詭詐。
他沒什麼好講的。
敗了,正好用損兵折將,給這兩個刺頭治罪。
“你們的計劃已經很好了。”馮勝點點頭,“我沒什麼添加的,隻是叮囑你們一句,你們剛升遷,根基還不穩,做事不要冒進,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無論能否打下海州,都要保證立於不敗之地。”
呼!
丘福暗暗鬆了口氣。
攻打海州計劃,搞得四平八穩、中規中矩,就是體現馮勝口中,‘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張大寇到底是做到樞密院知院的人。
對人心的拿捏,比他們強。
當時設計攻打海州計劃時,張大寇就提議,整個作戰過程,就要給馮勝一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印象。
如此,更容易讓馮勝相信。
“多謝總兵指點,卑職一定牢記在心!”
馮勝點點頭,忽然揮動指揮棒。
啪!
沉悶聲響起……
丘福、朱能的視線,隨著指揮棒軌跡,落在蓋州上。
馮勝詢問:“我聽說,蓋州的諸侯,普達失理秘密收藏傳國玉璽,元庭樞密院知院,也就是現在聲名鵲起的大寇張玉,就是為了傳國玉璽來遼東。”
提及張玉時,馮勝不動聲色,觀察丘福的細微表情變化。
據他所知,張玉收攏的一批馬匪,就是從西寧堡中逃出的。
他知道這件事時。
正處於丘福、朱能攻克東昌堡,風頭正盛時。
當時也沒功夫細想此事。
事後再琢磨這件事,他就有些懷疑,丘福、朱能和大寇張玉的關係。
當然,也沒有任何把柄。
他仔細調查過,西寧堡馬匪逃逸事件,發生在丘福、朱能剛剛接管西寧堡當夜。
即便參奏二人一本。
丘福、朱能也可以辯解,剛接管西寧堡,千頭萬緒,一時疏忽,導致馬匪逃逸。
這兩刺頭,還在大遼河上,公開行刑,殺了好幾百馬匪頭目。
有這件事,怎麼也無法隨意給兩人扣一個勾結馬匪的罪名。
他突然提及張玉,就是想驗證,二人和張玉到底有沒有勾結。
可惜,丘福、朱能沒一點異常。
丘福點頭,“卑職也聽聞此事,不過真假難辨,總兵,我們是不是發動更大規模攻勢,攻克蓋州?”
“若是能得到傳國玉璽,獻給陛下,就是大功一件。”
丘福期盼看著馮勝……
如果馮勝真願意。
他舉雙手支持。
“我正在派人探查消息真偽,一切等消息確定後,再說。”馮勝隨意糊弄一句。
大功一件又如何。
他已經是國公了。
獻上玉璽,皇帝能封他一個王?
朱皇帝很想得到傳國玉璽。
有了傳國玉璽,皇威就更高。
對他們這些勳貴來說,這可不是好事。
所以,傳國玉璽的消息,他都得知,已經很長時間,一直壓著沒向朝廷彙報。
就算錦衣衛彙報了,皇帝責問。
他也可以用一句,正在確定消息真假,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即便傳國玉璽之事是真的,他也希望傳國玉璽被元庭得到,並且,元庭最好還能利用傳國玉璽,搞出點大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