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場離醫院有一段距離。
餘依在前麵開車,童彤因為心虛又緊張,選擇了坐在後座上與她拉開了一些距離。
堵車。
堵得水泄不通。
餘依其實有一點煩躁,這會兒就算想換路線也無計可施,隻好歎了口氣,拎起旁邊的水杯潤了潤喉嚨。
水杯揚起時,餘依瞥了一眼後視鏡內童彤局促攥著衣角的手。
“彤彤,”餘依放下杯子說,“我能不能問一問,那天暮寒玨都和你說了些什麼?”
餘依拳頭都捏緊了。
要真是暮寒玨說狠話把童彤趕走了,她回去就抽那個大豬蹄子一頓!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這是要做嘛啊……
“寒部啊……”童彤聞言,眼睛慢慢地轉向了左上方。
那天,在走廊裡,暮寒玨麵對童彤的神色與談論工作時的嚴肅無異。
甚至看不出來是一位兄長在表達對弟弟的關心。
暮寒玨對她說“你捫心自問,自己到底愛沒愛過暮景琛?如果愛過,到現在還剩下幾分?”
童彤低著頭想了很久。
她想,她應該是愛的吧。
可是,暮景琛呢?
暮景琛當年放棄了她,不就是因為誤會她害了寒部嗎……
“寒部,有些話我想對您解釋……”
“不必對我解釋,你不欠我什麼。”暮寒玨道,“你們兩個人的事,自己去解決。”
童彤在原地愣了愣,暮寒玨沒有其他好說的,繞過了她離開。
臨走前,暮寒玨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你不在的那段時間,他過得很不好。”
……
餘依沒言語,後麵一陣長長的鳴笛聲催促,她這才想起來重新踩上油門。
到達醫院時,暮寒玨正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和暮景琛說話。
兄弟兩個看見童彤之後都有點訝異,隨後又對視了一眼。
暮寒玨一向冷若冰霜,天生長了張沒什麼好脾氣的臭臉。
他蹙起眉看著站在門口眼神躲閃的童彤,剛要說話就被暮景琛拉住了手。
“哥!”暮景琛眼神裡帶著點乞求。
暮寒玨能感覺到他的指尖微微顫抖,像是很擔心童彤會受到傷害。
見暮寒玨不為所動,暮景琛也皺起了眉“你答應過我的。”
暮寒玨淡淡看了暮景琛一眼,扒開他的手,沒說什麼就站起身出了病房。
捎帶手還把餘依一起拎走了。
……
童彤站在病床前一直沉默不語,她看到了護士給暮景琛換藥時背上那一大片猙獰的傷痕。
那是被爆炸帶來的熱量所灼傷導致的。
心中積壓的慚愧令她喘不過氣,她遲遲不敢開口,甚至不敢與這個曾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對視一眼。
“如果你來這裡就隻是為了掉眼淚的話,我想你可以回去了。”
童彤慌亂的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果然掛著不知何時掉出來的淚珠。
暮景琛哼笑一聲,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覺得,你欠我一個解釋。”
童彤捏著自己骨節發白的手指,牙齒緊緊的咬著,眼淚更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爭氣的往下掉。
我欠你的何止是一個解釋呢?我欠你一個孩子、欠你對我無微不至的愛、欠你為我放下的身段……
見她哭,暮景琛的心在一瞬間揪緊。
他強行壓抑住了想要抱她吻乾她眼淚的衝動,依舊淡漠的看著她,等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