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六個故事美人祭_死亡循環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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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六個故事美人祭(1 / 2)

死亡循環!

大唐貞觀年間,驢頭山人誅“門”成功,他的徒子徒孫都成了守陵人,僻居在與世隔絕的深山中,每隔一些年頭,村子裡就要用活人殉祭,鎮壓“門”的陰魂,但這無異於飲鴆止渴,怨念越積越深,遲早會釀成更大的災禍,村人無不以此為慮。

直到元世祖在位時,村中出了個異士,姓韓名胄,素有奇謀巧智,擅長爐火形煉之術,他在“眠經閣”中翻閱古籍文獻,想出一條永絕後患的“填門”之策。

原來當年衛國公李靖遠征吐穀渾,在積石山遇“門”,那是個天地未分之時就已經存在的蟲卵所化,刀劍水火俱不能傷。它終日沉睡不醒,一旦有所異動,頃刻間就能將整座城池吞下,使無數軍民葬身其腹。李衛公束手無策,隻好求助驢頭山人。驢頭山人的元神進入“門”中,才使此蟲斃命,然其陰魂作祟至今。

而這當中還有個細節很容易被人忽略,隻在村中最古老的文獻中有零星記載,無非隻言片語,那是李衛公曾從“門”的身上,剜下一塊肉來。但是怪蟲被剜掉肉的部分,沒多久便恢複如初,這塊肉後來也被埋到村子裡了。

韓胄大奇“那巨蟲從天地開辟以前既有,一向不受物害,李衛公為何能從它身上剜肉?”

這件事隻有村子裡年紀最老的人才知道原因,當年李衛公拜訪驢頭山人的時候,也曾言及此事。

相傳李衛公姓李名靖字藥師,生來器識恢宏,風度衝邈,文武才略兼備,未遇時常在山中射獵。某天他撞到一頭九色麋鹿,此鹿頭頂枝杈如冠,目射神光。李靖舒展猿臂,彎弓搭箭正待射殺,那麋鹿卻極為機警,竟然有所察覺,撒開四蹄遁入了山穀。他在後緊追不舍,不想墜入山中一個地洞,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處在洞底,多虧被枯樹擋住才得大難不死,頭頂僅懸青天一線,他本事再大也爬不出去,隻好點了火媒照燭尋路。

李衛公摸索著走進一條裂縫,在漆黑的地底走出很遠,忽然見到一片氣勢雄偉規模龐大的城池,城中金碧輝煌宮宇連綿,用魚油燃燈,長明不滅,更陳列著無數奇器異怪,但其中冷森森的鴉雀無聲,他心中又是驚奇又是駭異“這裡是什麼地方?沒聽過哪個皇帝在地底下蓋宮殿,莫非是走進了哪座皇陵地宮?”

李衛公仗著藝高膽大,持劍穿過城門走進地宮,那城門兩側有龍虎玉獸,獸背馱有古罐,上塑人麵五官,輪廓起伏傳神,色澤殷紅猶如鮮血,放在那好像是用來鎮壓妖邪,他拿到手中剛想觀看,卻從那宮門裡並肩走出兩個人,生得臉如滿月,一個身著紅衣,一個身著白衣,麵貌則是一惡一善,看樣子都像殿前聽命的侍官。

紅衣人見了李靖立刻瞪目叫道“生人何敢到此?”白衣人則勸道“此人姿貌魁偉,當是佐王之材,吾等不可慢待。”

李衛公暗自異之,立即上前施禮,自稱因追趕麋鹿,誤墜此地,請問兩位禦官,這座宮殿到底是什麼所在?

那二人說道“此處深不可及,誰進來也彆想活著離開,念你限數未到,可以破例指點一條出路。”

李衛公連忙道謝,他看這座地宮詭秘古怪,恐怕多留無益,就請教那二人出路在何處。

誰知那白衣人卻閉口不答,抬手指了指紅衣人的耳朵,似乎是讓李衛公湊近觀瞧。

李衛公不知何意,就走到紅衣人跟前,往其耳內窺探,卻見沃野千裡,崇山峻嶺隱約可見,忍不住驚訝得叫了起來,他正想回身詢問,背後卻被人用力推了一把,不由自主地向前撲去,竟然跌進了那個紅衣人的耳中。

李衛公如墜霧中,隻聽耳畔呼呼生風,渾渾噩噩不知自身所在,等他明白過來,發現自己躺在追趕麋鹿的山穀前,從地宮裡拿的古罐還捧在手中。

離開山穀後請人辨識古罐,得知此罐稱為“亭壺”,古之陶瓷罕有血色,除非是將處女活活封在泥胎中祭爐,才會使其腥紅勝於鮮血,那是用了春秋戰國時的人殉古法,喚作“美人祭”,成形後陰氣凝重,鬼神皆懼,世間僅此一件,據說當年為秦始皇陪葬於驪山。

這個古罐,畢竟是用殘酷血腥的“美人祭”燒製而成,又得自陵寢地宮,李衛公遂以為“亭壺”不祥,沉於一處枯井,幾年後他於長安被李世民召入幕府,充做三衛,自此南征北戰,為大唐王朝開疆拓土,立下許多不世奇功。

卻說李衛公在積石山遇“門”的時候,眼見刀斬火焚都無濟於事,立刻派心腹人去那口枯井裡尋找“亭壺”,結果隻找到一塊殘片,才從“門”的身上剜下一塊肉來,那古罐殘片上的血痕卻就此消失,變得與尋常陶罐沒有任何區彆了,李衛公無奈,隻得前往青石洞請驢頭山人相助。

韓胄得知這些情況,認為“埋在古墓裡的門雖然死了,但陰魂附屍不去,它既與天地同出,也當與天地同儘,絕沒有辦法將其徹底誅滅”,如果每隔十幾二十幾年,就用一個女子填入“門”中殉祭,不知哪年哪月才算儘頭?何不使用春秋戰國時傳下的美人祭古法,造出一尊陰氣更重的飲血金鋼之像,將“門”封在裡麵,使它永不出世。並立下重誓,擔保不會出半點差錯,否則他甘願把當年李衛公割下來的肉吃了。

村長聽罷,深以為然,就於山中挖個大窯窟,取千年古楠樹引火,但要想把“門”封住,可不比燒造陶器瓷器簡單,燒出那尊飲血金鋼四首八臂,器形龐大,更需有許多女子殉窯,使亡魂被業火燒鑄在神像上,村子裡的人世代看守古墓,就像被一個詛咒束縛住了,誰都想讓“門”永遠關閉,所以行事不惜代價,但即使是這樣,殉窯的活人也遠遠不夠,隻好又從山外綁來許多人。

由於燒祭儀式過於血腥殘酷,為防有變,韓胄特地安置了祭中祭,也就是造了座瓦村紙人,安撫那些死於“美人祭”的亡魂,稱為“殛神村”,所以才說這整個村子都是祭品。

到了封窯燒祭的時刻,無數女子被封在泥胎裡活活投進火窟。不過“美人祭”的窯溫最難掌握,火候、氣氛、時辰稍有差錯都難以成功,況且人算不如天算,也說不清哪裡有失誤,反正最後是功虧一簣,那些陰魂都被燒成了霧狀,神像遍體呈現出黑紅的屍血痕。由於那些人死得太慘,窯底封滅之後,無儘的怨念竟使鬼火湧出,把在場所有的活人,包括村長在內,全部燒成了灰燼。

這時“門”也發生了震動,平息後整座“殛神村”都憑空消失了,它似乎是受地震影響,掉進了生死兩界的裂縫之中,隻有“門”再次震動的時候,才會在深山裡看到那團鬼火。

村子裡有很多人因此而死,從此人口銳減,逐漸開始衰落,幸存者們被迫封堵了通往“殛神村”的隧道入口,又因犧牲太多無辜,沒麵目同師祖交代,是以後人對此事絕口不提,隨著時間的推移,知道詳情的人越來越少。

當年那位韓胄倒是命大,僥幸從“殛神村”裡逃脫,他也是悔恨交加,依誓將埋在村子裡的那塊肉吃下,隨即坐在地上咬舌而亡,一縷魂魄直入“門”中,隻留下軀殼如生,被人收殮在此處山洞,並立下石碑戒示後來者。

我和臭魚、藤明月三人,拭去古碑塵土,詳細觀看了一遍,心底的許多疑惑,至此終於儘數解開了。

臭魚說“我看這韓胄敢作敢當,也不枉是個爺們兒了,值得受我老於一拜。”

藤明月歎息道“敢當有什麼用,搭進去這麼多條人命,當初還不如不作。”

我說此人畢竟是為了把“門”徹底封住,並不是為了滿足一己之欲,隻不過失敗了死的不止是他一個,使深山裡又出現了一個比“門”更恐怖的東西,得失對錯就任由後人評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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