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補了哇~)
全塘見她貪涼嗜甜,不由犯了長輩的隱,勸她多吃正餐、彆黑白顛倒,順便也說不用特彆著急畫完,孫鑠五天後才走呢。
才知道自己的工期並不是無限的縈芯,無奈的點點頭,做個乖乖聽教的樣子。
餐廳裡除了師徒二人,也隻阿甜、阿蜜和全塘的兩個近侍。全塘便直接把話題轉到了這兩天一直讓他難心的事。
“九品中正?”縈芯歪歪頭,倒是有一點點印象。
全塘知道小徒弟史學幾乎沒有涉獵,便給補了這節課。
聽完縈芯眉頭也皺起來“這麼大的改動嗎?”
這個丞相不會也是彆國派來的吧?在這樣動蕩不安的時候改選官製度。生怕大吳亡國太慢嗎?
“丞相也是為了儘快替換舊臣,穩固內政。”全塘說了駱洙濱一小半兒的目的。
“舊臣?”縈芯反應了一下,才明白是什麼意思,略有些譏誚的道“明正典刑怕他們作亂,這革新更替他們就能老老實實的蕭規曹隨?再說了,這麼明擺著的好處全給吳地派拿了,五州的又不傻,兩派且得為這個大動乾戈。有這功夫乾點什麼不行。”
“可如今察舉製的確已經糜爛,有兩漢末期為鑒,再看三州常倉事。也的確不改不行了。”全塘沉聲道。
縈芯腹誹不把上麵這些隻知道往自家劃拉的人都換掉,就是給你一部兩千年後的《華國選舉法案》,你們也能玩兒成現在這樣!
就她這嘴撇的,全塘就知道她肚子裡沒好話,無奈道“你自己的地方,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有啥牢騷發吧,發完了給個主意或者方向。
“要徒兒說,就是把天宮的金科玉律拿下來給他們抄都沒用。不管是察舉還是九品,都是人定的,這個人心是歪的,再好的經也念岔了!反正我覺得不換選官人光換選官製,不過是換湯不換藥而已。”
既然全塘想聽,縈芯就直抒胸臆了“與其改選官製,師父不如把真正一心為國的人聚到一起,給察舉製多加些讓舉薦之人不能肆意妄為的限製才是正經。
至於那些戴罪的三州官員,不如上書陛下效仿當年魏漢武皇帝(曹操)燒賬本的故智,徹底翻篇兒。就算兩個陛下心裡還是過不去這個坎兒,察事司那裡肯定老多證據,以後每年隨機抽兩個‘幸運兒’出來處置了就好了。
反正他們身上肯定還有彆的錯處可以拿捏,還能年年用他們以儆效尤。能讓大吳吏治為之一清,也不算他們白來這世上一遭。”
縈芯說的狠,也就是過個嘴癮。其實如果不追究常倉之事,他們身上的罪責基本都能銅贖,頂多傾家蕩產罷了。
全塘都給聽愣了,前一段他也認可,可魏漢武皇帝什麼時候燒過賬本?
往後一聽,才明白小徒弟說的是東漢建安五年,魏漢武皇帝燒了屬下與時任冀州牧的袁本初(袁紹)暗通款曲之信的事。
見全塘捋須不語,縈芯以為他在權衡,複又低頭吃起果子來。
“上次來,徒兒說召新官入朝觀政一事,是從何得來?”全塘突然問。
縈芯奇怪的看著他,“徒兒自己想的啊。”
果然……上次她突然提起兩漢和吳初年時的觀政製,全塘還當她在家自學了點史,今日一聽她來了句“曹操燒賬本”,又說觀政一製是她自己想出來的,才確定了她根本不讀史!
這樣的難得的才華……卻隻有這樣低微的學識!
看著心大的小弟子一口接一口,幾乎要把大瓷碗裡的果粒吃光,全塘又有了想吐血的衝動!
“為師如今日日當值,若隻休沐教你,也是耽誤了你。倒是你大師兄(指全塘的長子)如今也閒賦在家,過幾天為師就去信讓他來給你講史!”深吸一口室內馥鬱的果香,全塘強讓自己平複了因小徒弟的憊懶而生出的火氣。
縈芯都聽傻了“為、什、嘛?我作業日日都交了啊!”
因為那個愛寫生僻字的呂監察從事,縈芯一天一百個大字還得寫好久呢。為防被全塘抓到把柄,她可是天天交作業,休沐都不斷的。本以為全塘忙著上班就沒工夫管她了,怎麼這老頭兒突然又想起了找人給她上課了呢?
要不是全塘說她可以直抒胸臆,她也不能巴巴說了這些。類似的話之前也沒少跟他說過,再說她說的很對啊,怎麼老頭子玩兒著玩兒著要揚沙子啊!
全塘根本不給她討饒的機會,“如今先忠侯、先定侯小祥也過了,既徒兒與樂安侯相熟,便請他做見證人,待為師算得吉日,把拜師禮辦了吧。”
“啊?哦……”縈芯怏怏的把小匕放下,吃不下去了。
當初全塘收她也不算誠心,她拜師更沒有真意,她還以為送副畫就能把這事兒略過去呢。這樣以後不管如何,全塘好她沾光,她給全塘當半個幕僚;全塘不好她也有個退路。之前看全塘不提,她還以為這是偽·師徒二人的默契,現在看來全塘是真想收她入門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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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狐狸到底是怎麼個腦回路啊?
生完唯一弟子不學的氣,全塘才開始仔細的思考她的提議。
誠然,就是全塘也得認,哪怕真能順利的將選官製改為九品中正製,朝中和各地的中正官肯定還是原來那些舉薦人。就如小徒弟預料到的,怕不消十年就又會如現在這樣糜爛……
當年魏漢明皇帝曹叡臨死前廢了九品中正製,是不是已經發現了這個端倪呢?
撚著須尾,全塘又問“徒兒可有想過,增加哪些限製?”
“……”縈芯還真沒係統的想過,不過她也有一些淺見“比如,舉薦人終生對被舉薦人的薦詞負責?如果查出虛假之處,罰舉薦人子孫三代不得入仕?”
因為想得不多,她言語間也不太確認。
全塘無奈了,三代不得入仕也太狠了!聽小徒弟又說了幾條,雖然明顯思慮不周但也能給他做個參考。
眼見天時見晚,他便要起身告辭了。
臨走,全塘還囑咐縈芯,拜師的臘肉等吃食全要她家自己做的。最後知道小弟子認為他又抓起學史的事兒是打一棒子,所以全塘以小弟子的心性給了個甜棗“放心,你大師兄那邊,為師會讓他教導你時不要太苛刻。”
縈芯有被安慰到,麵色又好了許多。
卻不知全塘根本就是忽悠小弟子,施了個緩兵之計而已。
他長子名德,字道升,現年三十一。四年前原本在泰山郡郡學當學正(官名,類似教導主任),因為看不慣羊氏的郎君在學裡作威作福,狠狠處置了幾個,結果就被羊氏擠兌得辭官回鄉了。
就長子這個方正的性子,正克小徒弟!
送走全塘,縈芯趕緊讓親兵去找顧毗,讓他明天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