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拜師禮這事兒做引子,正好讓顧毗同時替南亭侯給樂安侯帶個話。
晚上,縈芯把阿石吭哧吭哧四五天也隻寫出一半兒的《逃學得失論》駁回重寫,見他氣悶,便喊來鬆穀去幫他。
在鬆穀眼裡,對縈芯的濾鏡也隻比阿牧薄一點兒而已,他完全不覺得縈芯讓小郎君寫的這個罰文有啥離譜的。跟著阿石就去了他的小書房。
不過他也想不出十條,最後把四個同窗都叫來,集思廣益,才勉強謅出十條來。阿石在一邊聽著五人討論,倒也學了點,並且決定以後再也不逃學了!
打發走阿石後,縈芯就開始熬大夜,畫初稿。因為得對得起二皇子殿下昂貴的顏料,所以這幅畫足有一人高的見方。
轉天一早見過顧毗後,便睡了一白天。
就這麼黑白顛倒的,縈芯整畫了四夜。第五天清晨讓一郎給全府送了過去。
全塘一早起來,剛在近侍的服侍下,穿上朱紅的朝服,就有下仆來報,定侯夫人送了畫來。
“快打開!”正在帶進賢冠的全塘頭也不回的道。
近侍打開一郎捧著的足有一人長的純黑漆盒,將還未裝裱過的原畫緩緩展開。
全塘正在對鏡正冠,還未回頭看,身後給他帶冠的近侍下意識偷看一眼,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就是兩個舉著畫的侍者,也不住的顫抖。
回過身,全塘正撞進佛祖半張半闔的兩眼。那一瞬間,全塘感受到了冥冥之中,佛祖的注視。
直至外麵車夫見時辰過了,著人來看看家主怎麼還不出門,全塘才回過神來。
“收了吧……”
一個舉著畫的近侍狠咬了下臉頰裡的軟肉才製止了自己的抖動,與另一個一起,慎重的將畫卷好放回漆盒。
一直捧著漆盒的一郎在畫的背麵被擋著,既沒看到全塘主仆四人的神色,也沒機會看看他的小娘子到底畫了什麼,特彆遺憾的任全師的侍者僵硬的將漆盒取走。
全塘站在原地,闔目平複衝擊感。其實你現在要問他畫裡有什麼,他也隻記得金磚鋪地、白象、白象背上佛祖直擊靈魂的注視,以及佛祖微張的雙唇好似下一刻就要灌耳的佛音。至於其他細節因為視線為佛祖鎖定,就全無印象了。
半晌全塘才平複對道的虔信,問一郎“熬了幾天?”
“回全師,夫人畫了四天。”
“回去跟她說,以後彆這樣熬著畫了。除非太上皇或者陛下求畫,就都拒了吧。”全塘真怕這個天賜才華的小徒弟,慧極早亡!
今天是孫鑠出發的日子,因他是代陛下巡視,又是陛下以下最大的皇子,朝中都得來送。
各種禮儀走完,孫鑠隻聽劉偏在耳邊說一句畫到了,便上了裝飾著全付皇子配飾的車架,啟程了。
孫釗一早,又對三個隨行的心腹勉勵一翻,隻看見全錄公送來好長一個盒子,卻無暇過問。
直至大家都回宮後,孫釗才打聽了幾句“這次竟然畫了這麼大一幅?師妹畫的什麼?”
“佛。”全塘言簡意賅卻又是他對那幅畫唯一能複述出的內容。
孫鑠那浩浩蕩蕩的儀駕才出城門,縈芯就收到了當初全塘介紹給她做女學師的全氏女娘的回信。
縈芯學識、禮儀對於此時的世家女娘來說,頂多算個及格,為防露怯,她給四伯母去信,請她給這個全氏女娘做麵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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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準備回去補眠,阿石又帶著鬆穀五人幫他寫完的罰文來找後娘求放過。
縈芯挨條問他,見他每條都明白了,這才同意阿石明天開始可以回去上學了。
等她終於睡去,阿甜心疼的看著她的小娘子好似又瘦了幾分,打扇的手不由慢了幾分。
竟然有一隻蚊子趁機飛到縈芯耳邊。
蚊蟲細小的翅膀震動時,嗡嗡聲隻能擾人清夢。而遠在並州太原郡嵐縣那鋪天蓋地的飛蝗,向著縣城前進時,轟鳴聲震耳欲聾!
可歎嵐縣去年十月已經被雜胡洗劫一遍,如今十室九空。殘存的活人隻能緊閉門戶,膽戰心驚的聽著蝗神的爪牙叮叮當當的撞在自家門牆上。
元庭駐紮之處除了營房更無遮擋,怕飛蝗傷了戰馬,他隻能命令士兵讓出營房給戰馬。
城郊的田地無論是荒著還是馬上就能收成,對蝗蟲來說都是樂園。它們沒有著急繼續遷徙,令人絕望的沙沙聲一直持續到夜幕降臨。
跟著元庭一起駐紮在此的一個援佐心憂如焚,既擔心此地災情,又怕隔壁雜胡趁機再犯,提議道“裨將軍,飛蝗撲火!不如趁此時聚火引蝗吧!”
元庭當機立斷,隻留下兩千騎駐守,令派三千騎分成六十個小隊,去各處生火引蝗,以解蝗災。
援佐看著許多因為擠不進營房,一身細碎外傷的兵士翻身上馬,心中無限悲涼。
他跟著施巍這麼多年,眼看著並州從糧倉變成糧荒之地,如今好容易見到起色,卻又要被這些蝗蟲啃食殆儘……
皓月已去,徒留不如蝗蟲繁繁的星子。被沙沙聲和嗡嗡聲煩擾的夜空下,大營操場的正當中,一個個一人高的火堆被守軍堆疊起來,陸續燃起衝天的怒火!
火堆中間,援佐身影詭異搖曳,一邊跳著儺舞,一邊唱起了古老的蝗歌
“英鍾往代,靈赫聖朝。
祛除蝗孽,掃蕩蟲妖。
螟螣不作,蟊賊潛消。
勷我農事,保我禾苗。
民以豐裕,盛德斯昭。
敬陳牲帛,來格是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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