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忠勇伯”三個字,花容到嘴邊的話又咽下。
昭和帝意味深長的看了花容一眼,方才沉沉命令“宣!”
片刻後,忠勇伯踏入禦書房。
花容仍跪趴在地上,餘光卻感受到山一般強大的威壓,忠勇伯在她身旁站定,朗聲道“老臣拜見陛下。”
忠勇伯與昭和帝年歲相當,體魄卻比昭和帝強多了,一開口,聲音洪亮如鐘,震得人耳膜嗡鳴。
忠勇伯手握重兵,又有赫赫戰功,是朝廷的肱骨之臣,他一進禦書房,昭和帝麵上就帶了笑“愛卿請起,方才在朝堂之上才見過,愛卿又折返回來可是有什麼事?”
忠勇伯並不繞彎子,開門見山“不怕陛下笑話,老臣是為這婢子而來。”
“朕不過是召她來問幾句話,何須驚動愛卿?”
昭和帝雖帶著笑,這語氣卻頗有深意,忠勇伯背脊挺直,並不害怕,隻道“老臣並不是擔心陛下要對這名婢子做什麼,隻是三年前那逆子犯下大錯,其中還有不少地方老臣有些想不通,這婢子是唯一知道內情的人,老臣也想知道真相。”
三年前太子是直接在郴州把江雲騅貶為庶民的,這件事並未經過大理寺和禦史台,忠勇伯府雖未提出異議,但這事辦的到底不合規矩,忠勇伯如今想為兒子討個公道也是人之常情。
昭和帝沒再說什麼,內務總管適時催促花容“忠勇伯都來給你撐腰了,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花容穩了穩心神,隱去太子和蕭茗悠通奸的事,隻說江雲騅見蕭茗悠年紀輕輕就守寡太可憐,想幫蕭茗悠假死脫身,而自己受傷回來想說出真相卻差點被殺。
三年時間已經過去,這些事在花容心裡仍記憶猶新,她沒有遺漏任何一個細節。
最後她說“奴婢命大,沒有死在亂葬崗,親眼看到齊王妃坐馬車離開郴州,郴州墓園裡,與齊王葬在一起的,並不是齊王妃的屍骸,齊王妃故意接近太子,又在我家少爺麵前裝柔弱,是為了挑撥太子與忠勇伯府之間的關係,動搖昭陵的根基!”
最後一句罪名可就大了,內務總管和屋裡伺候的人全都嚇得跪下。
昭和帝和忠勇伯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神情倒是沒什麼變化,忠勇伯看著花容問“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
“奴婢沒有證據,不過陛下可以請大理寺的大人提審一下前郴州州府殷還朝,當初太子殿下到郴州後,一直住在殷府,齊王妃是否有可疑之處,殷還朝比誰都清楚。”
殷還朝和青龍山上的土匪勾結,還故意送火藥上山,已經有造反的嫌疑,花容這個時候把蕭茗悠的事栽到殷還朝頭上一點兒也不突兀。
昭和帝抿唇思索,並不急著開口。
忠勇伯俯身說“陛下,此事事關重大,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依老臣之見,應當即派人前往郴州開棺驗屍,若那墓裡埋的確實不是齊王妃,幕後之人的用心就不是一般的險惡了。”
“這個婢子無憑無據,愛卿就信了她的話要讓朕派人去掘齊王的墓?”
人死後都講究入土為安,掘人墳墓是大忌,皇室宗親就更不可能被掘墳了。
昭和帝的語氣重了些,忠勇伯屈膝跪下,滿臉沉重“這個婢子的話自是不可輕信,可老臣不敢拿昭陵的百年基業和太子殿下去賭!”
這話說的振聾發聵。
不是為了一個小小的丫鬟,而是為了昭陵的國運。
門外風雪漸大,灌入窗戶發出嗚咽聲響,如同哭嚎,叫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