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在妧義的唇邊停了停,緩緩放下看走眼了,原來是個暴脾氣,倒有幾分我年輕時的氣勢。她的目光在謝輕雲臉上轉了轉,眼裡的冷色變淡了一個看似急躁,實則沉穩;一個看似溫厚,實則紮手。兩人結伴走江湖,倒是一對好搭檔。
蘇舜卿想將蕭思源護至身後,不料莫待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把扣住蕭思源的肩膀,高聲道“城主是想將小王爺撕成兩半麼?”他稍微用力,蕭思源就疼得齜牙咧嘴。“這麼體麵的場合,我不想搞得血肉橫飛的。小王爺,我這個人粗暴,下手沒輕重。你可彆亂動,當心傷了自個兒。”
蘇舜卿忙後退兩步,笑道“我不動就是。小王爺年輕不懂事,還請公子看在寧王鎮守邊關的份上,彆傷害他的獨子。”
蕭思源罵道“不許求他!一個江湖騙子,也敢跟我寧王府叫板!”
莫待一聲輕笑“城主你看,真不是莫某人不給麵子,實在是小王爺他不需要。”他圓潤短淺的指甲在蕭思源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又說,“我孤身一人,光棍一個,你也彆想著搬出誰來嚇唬我。聽話點,當個乖孩子,咱倆都省事。”
“要殺就殺,廢什麼話!本王要是怕死,就不是寧王府的人。”
“還挺有骨氣。你是好漢,不怕死。可你想過沒有,你若死了,寧王妃怕是會哭瞎眼。且你是皇室宗親,聖上向來看重血脈親情。你說,他會不會治寧王一個保護不周的罪名?寧王府會不會因此被抄家滅門?果真如此的話,那可就太慘了!百年帥府,因你而毀。九泉之下,你能心安?”
秋漸離歎道我一向覺得他的攻心術最是厲害,沒想到,又來一個。若他倆聯手算計人,怕是我也防不住。可原本,他是這世間心思最簡純的人啊……
蕭思源立時就蔫成了霜茄子,氣焰全無,隻是眼裡依然冒著仇視的火焰。
莫待雙眉一挑,冷笑道“看來你是能安心的。行,那就讓寧王妃給你收屍吧!”
“彆!”蕭思源狠咬嘴唇,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兩位公子,本王酒後胡言,多包涵!”
“彆有下次。”莫待的手立刻離了他的肩膀。“小王爺應該也累了,不如就讓城主送你回府休息。他日寧王爺問起宴會上的事,兩位可要仔細作答。畢竟,有些事說出來就是傷,也不宜拿到台麵上來說。”他丟下玉佩,走向謝輕雲和夜月燦,溫平和善,完全看不出是個於談笑間取人性命的狠角色。
蘇舜卿扶著蕭思源,暗中鬆了口氣“蘇某懂得。”
莫待一隻腳已邁出了門檻,聞言又縮了回來,指著額上的飛花令道“我現在是碧霄宮的書童,如果小王爺找我有事,可以請淩玥上神代為轉達。”說完,衝殿內的人抱了抱拳,出門去了。
殿外月明風清,繁星如豆。夜幕下的鳳梧城被燈火與月光點亮,在靜默與喧鬨中看儘世間的悲歡離合。
三人站了很久,謝輕雲也還是沒能將感謝的話說出口,隻是陪著莫待觀賞星空。先不說寧王官居一品,深受蕭堯倚重,多數朝廷重臣都與他交好,與他為敵就相當於與朝廷為敵;單是蕭堯對蕭思源的百般恩寵,就足以將他置於死地。這份情義,要用什麼樣的言語才能表達一二?“你……”
“你們不是一直想跟我喝酒麼?”莫待指著一處遠山道,“早就知道這晚宴無聊,不能暢飲,便提前讓長風帶了好酒在娑羅山等待。走了,彆讓他久等。”
夜月燦興奮得摩拳擦掌“終於可以不醉不歸了!”
“咱們怎麼過去?”謝輕雲問,“這段路程不近。”
“當然是直接去。我正想再見識這位兄台的輕功。”
“三位公子,喝酒能帶上我倆麼?”背後有人問。回頭一看,竟是沐北與楊爍。兩人落落大方地行禮問安,沒了先前的拘束。
夜月燦笑道“喝酒當然是人越多越熱鬨了。”
秋嫣然和淩秋雁也跟出來了。還隔著兩個花壇,秋嫣然就嚷嚷開了“我倆也來討杯酒喝。”她將淩秋雁推向夜月燦,笑道,“她歸你照顧,我要敞開了喝酒。”
夜月燦笑道“沒問題!你儘管放開了喝,酒嘛,莫兄管夠。”
莫待腳尖點地,身體便飄了出去“能追上我的,才有酒喝。”
眾人連忙跟上,生怕掉隊。一行人中,楊爍的輕功最差,話也最多,路沒走幾裡,話倒說了兩籮筐,還時常隻顧著說話而忘了趕路。每每這時,莫待就會放慢速度,告訴他提速的訣竅。淩秋雁內力最差,疾馳久了也露了疲態。夜月燦將內力分與她,助她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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