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朕聞蜀中有賢良,名為何致齋。此人善管錢財,收納有度,心算著稱。朕有意考校拜官,檀林北上時需攜其一同。”
穿著繡有鷺鷥的寬領官服的檀林將頭低的更低,起身雙手接過聖旨,顫聲“謝主隆恩。”
等到禦前侍衛駕馬回長安複命,離開縣衙時,檀林才緩緩起身。
“何坤?”檀林腦海裡詳細點叨了幾遍名字,何坤在蜀中城名聲極大,開了一家生意興隆的酒館,和每日人滿為患的糕點店。
檀林不好喝酒,尤不喜糕點。很少光顧何坤門店,與其不太相熟,但從常去他酒樓的捕快口中得知,何坤性情爽快,好說話,無論男女老少,皆是耐心十足。做生意更以“誠”字當頭。
檀林對於聖上的旨意沒有懷疑,對這位即將與自己一同北上入長安的男子好奇甚多。
簡單收拾一番,檀林獨自一人徒步朝蜀中南城何府走去。
日上三竿,滿身大汗的檀林來到蜀中南城的何府時,已經氣喘籲籲。
檀林抹去額頭和臉頰上的汗珠子,望著偌大的何府。何府前的蒼勁榕樹碗兒粗大,迎陽遮住大半,留下一方陰影,這何坤選的宅子,有講究。
何府大門緊閉,隻有一個灰袍長衫,莫約不惑之年的中年人靠在榕樹底下納涼歇息。
檀林也是被這炎日曬的難受,走到榕樹底下,同樣坐了下來。不過檀林坐的靠近中年人些,檀林將身子湊過去,小聲詢問“老哥,老哥?”
半眯著眼,似乎在熟睡的中年人,肩頭一顫。
中年人打了一激靈,檀林猝不及防的後退了些。隻見中年人有些詫異的看著眼前年輕男子。
鼾睡剛醒的中年人回了神,認出了男子身上的官服,忙起身雙腿跪地,急聲“拜見縣令。”
“老哥,我是蜀中父母官,與你們一樣都是百姓,不要見外。”檀林趕忙上前扶起中年人。
中年老哥那一跪地聲,差點沒把檀林嚇懵,好在檀林反應了過來。
“老哥,我請教你件事。”檀林虛心的向灰袍中年人說道。
“縣令太給小民我麵子了,儘管直言,小民我知無不言。”中年人拍了拍胸膛,頗為豪氣。
“敢問何府門前為何連個看門的仆從都沒見著。”
中年人一拍大腿,恍然“是呀!這都太陽燒屁股了,都不見來人。”
“縣令莫急,等小民喊一聲。”
檀林滿臉疑惑,不知中年人在做什麼,舉止奇怪,真沒睡醒?
中年人走到何府門前,扯拉嗓子一聲“何府人呢?來人呐,有客人。”
無人回應,灰袍老哥性子一急,直接不停敲門。
站在不遠處的檀林,呆入木鵝。
些許是何府裡的人聽到了敲門聲,“吱呀”,大門敞開。
裡頭探出一個小仆役,剛好撞上了灰袍中年人。小仆大喊“老爺!你不是帶了鑰匙嘛。”
“老爺的鑰匙拉家裡。”
“老,老爺?”檀林瞪大眼睛,看了看中年人。
中年人數落了一番小仆役,轉頭朝他歉意道“小民管家不嚴,縣官莫要追究。”
“敢問縣令來何府,有何事呀?”
檀林有些難以置信,方才和自己嘮叨了半天的老哥就是他要找的。
檀林定了定心神,將前因後果與灰袍中年人一一道來。途中,他不停的觀察中年人的神色,可惜後者光點頭回應,臉上無半點喜悅之感。
這讓檀林心頭有些憂慮,莫不是這何致齋對官職無意?
檀林語罷,何坤大聲叫好,差點沒把他心喊出來。
年輕後生苦著臉,試探的問中年人“何老哥,這算是答應了。”
何坤答應極快,讓檀林都有手足無措之感。他婉拒了何坤邀請入府的請求,簡單寒暄後,大致約定好北上時間。
檀林讓何坤安置好家中產業再走不遲,何坤心情大好,一路賠笑的送了一程縣令檀林。
檀林一人走在回縣衙的路上,方覺如夢似幻,狠狠的捏了一把臉,吃疼嚎叫一聲,這才腳步平穩。
送彆檀林後,何坤一人站在何府前,先去小仆役心眼機靈,立馬說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
何坤扇拍了仆役後腦勺,笑罵“就你機靈。”
仆役訕笑,摸了摸腦袋,問自家老爺“為何老爺要人小的們閉門,要等老爺喊門,敲門再出?”
何坤笑而不語,自然是天機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