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鐵甲他持著一柄鐵矛,簡單地用布條擦拭,和其他的士兵位列軍伍中修整。
“喂,那新來的小子。”一位年紀三十,麵露凶悍的漢子端著兩碗米粥走到他跟前坐下,凶悍漢子一邊喝著米粥,一邊口齒含糊地朝他說道。
徐扶蘇領兵征討西域時,身上已養了不俗的氣勢,和尋常士卒不同,大有將領之風。
“這位兄弟,何事?”
“你我一個都是北梁軍,矯情的話俺也不多說,待會和胡虜交戰。我們黑甲軍衝陣,你這小身板,不知為何要來這送死的黑甲軍。不過俺漢子說了,待會你跟在哥哥後麵,我好護著你。”
徐扶蘇心中熱血沸騰,舉著小米粥和這漢子碰碗,以粥代酒,逍遙快意。
漢子見眼前的英武少年郎笑容燦爛,低聲對他說道
“好。”
那年徐芝豹與左宗棠統軍抵抗兩萬胡虜,硝煙四起,烽火連天,殺聲喊聲震懾天地。
徐扶蘇以前世勇武,在萬軍叢中拚殺,但這一世他終歸不過是一名築基境的小卒。
所幸,他活了下來,但是那名笑著讓他躲在身後的漢子卻被永遠的留在那荒蕪平原上,殘破的城牆下。
在漢子死前,都未曾告訴過他名字。
父親徐芝豹俘虜了兩萬胡虜,那日他也在場。
徐芝豹鬆下綁發的束簪,長發披散,一步一步的走向城頭,側身遠望西北。
長嘯“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城下士兵跟著振臂高呼,他朗聲大笑,笑中頗含幾分苦痛“更何況,不屠儘兩萬胡虜,怎傳我驪陽國威!”
語罷令下,兩萬胡虜死於非命,血漫玉門關。倏然,陰雲遍布,大雨傾盆,雷霆轟鳴。
不知經曆多少世生老病死,喜怒哀樂,直到百世。
白發蒼蒼徐扶蘇身著縞素,跪拜在寶蓮寺裡的英靈殿。
英靈殿上,有舊友、有長兄、有北梁千萬萬男兒。
昆山玉碎,汴水淨沙。
誰與我共袍澤?
戰刀猶在鞘,公子已歸。
公子已歸。
那年徐扶蘇閉目,與世長辭。
大夢幾千秋,今夕是何年?
凡間靜靜待在徐扶蘇身側,凝視著這北梁世子。
“憑著這臉,何愁江湖難行,可是讓老乞丐我嫉妒得很。”
“剛毅而武勇,信人而奮士。”
凡間灑脫長笑“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江山多矯,刀光劍影心不悔。我輩應始於塵埃,行於塵埃,歸於塵埃,豈不美哉!”
言畢,凡間撩了撩額前的亂發,身姿搖晃,消失在山野田間。
徐扶蘇也漸漸蘇醒,不過眼眸中多了一分透徹,在原地注視著凡間身影消失。
離徐扶蘇足足有十餘米的雪白頭屁顛屁顛地湊上前,嘶吼。
徐扶蘇朝那凡間消失的方向作揖一拜。
他心匪石,不可轉,他心匪席,不可卷。
誓做那秦帝,天下共尊。
少林寺香火繚繞的大殿裡,木鼓聲聲,佛號悠揚。閉目合十的僧人們一本正經地在誦念著普度眾生的經文。操場上,數以千計的當代”少林俗家弟子”喊聲陣陣。
兜售佛珠的女人們纏著遊人巧舌如簧。居心叵測的江湖道士瞄著遊人的腰包,盤算著騙局和陷阱。大雄寶殿上端坐的金身佛祖,以千古不變的寧靜,端莊,慈眉慧眼,於紅塵滾滾之中注視著少林寺的今天和明天。
整個寺院古色古香,古磚古瓦古樹,一景一物都飽經曆史風霜。每一座寺廟廟宇都顯得蒼老高深,蘊含深廣,沒有一點衰敗氣象。
飛梁畫棟層層疊疊,這些木質建築不用一枚鐵釘,全靠各梁柱齒交溝含,互為抵禦,穩穩妥妥地把一座建築支撐了數百年,甚至上千年。
那些梁柱上的雕刻,不知前人是如何把這些優美的藝術圖案雕上去的。藏經樓裡,不知又存藏著多少古人的筆跡。千年風雲變幻,依然無法改變這座古寺的顏色。
少林寺佛塔裡,無禪與嘉措兩人相對而坐。
無禪微微啟口,向嘉措問“為何我們出家人不能與百姓一般能夠貪戀紅塵?”
嘉措自知是無禪和尚的機鋒,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因為吾輩雙手合十時,心裡裝的是眾生。”
無禪神情一愣,又再次機鋒道“紅塵多大?”
嘉措毫不猶豫地回複“佛海無涯。”
隻見無禪眼中流露出讚許之色,對這位道濟的小師侄刮目相看。
無禪突然出言“嘉措你的心在哪裡?”
嘉措不動如鐘,閉目雙掌合十,沉鳴“佛海無涯,在佛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