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雲影軒出來,我隻覺得頭皮發麻,一股寒意湧上脊背,令我周身止不住地戰栗。
良姨娘跟著我一塊出來,見我腳步發虛,不由上前扶住了我,
“雁心姑娘,你怎麼了?富察嬪和你說了什麼?”良姨娘問我。
我哪有心思和力氣回她,隻覺得眼前的那條甬道像是通往地獄似的,兩頭都是深淵。
待良姨娘攙扶著我回到靈秀宮後,我隻覺渾身虛脫,直接癱倒在地。
小七子和琴韻他們趕緊扶我進了房間休息。
靜柔、纖雲、纖雪她們也聞訊趕來查看我的情況。
他們個個都當我是病了,殊不知我是嚇的。
進宮不過三個年頭,我卻覺得我已在刀尖上滾了好幾回。
這一回我還能全身而退嗎?
“雁心,我看你臉色白的嚇人,要不要找醫女過來給你瞧瞧?”靜柔坐在我的床邊,關切問道,還拿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想看看我是不是發燒了。
我搖搖頭說道:“我沒事,我隻是……有些不舒服,休息會就好了。”
富察嬪威脅我的事自然不能說。
她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將我喊去說此事,說明她有著十足把握我不敢說出去。
事實是我確實不敢說出去。
靜柔幾人見我這麼說,都安慰了我幾句便退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想要睡一會。
按照我一直以來的經驗,睡著時什麼事都能過去。
可這次我卻怎麼都睡不著。
我睜著個大眼睛看著屋頂的梁柱,腦子一刻不停地閃著珙桐姑姑的臉。
有我們第一次見麵時的樣子,她第一次發火時的樣子,她衝我笑的樣子,還有她死去的樣子……
想著想著我便淚流滿麵。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窗外傳來纖雲的聲音。
她是對念露在說話。
“娘娘午睡醒了想吃紅豆沙,你趕緊端一碗過來。”
念露連忙應好。
我又聽到了她們匆忙的腳步聲。
一骨碌爬了起來,我意識到自己可不能這麼躺著。
不管是裝病還是睡覺,這事兒不會自己過去。
富察嬪說了,此次交易的期限就是姌嬪娘娘分娩之時。
若娘娘生下健康的孩子,她便帶著石氏去見皇帝。
所以,我得麵對,得想辦法,得解決。
況且要是我從雲影軒回來就病倒了,姌嬪娘娘該怎麼想呢。
當然也不用她怎麼想,良姨娘自然會將富察嬪單獨帶走我的事說予她聽。
我若不說明為何富察嬪要帶走我,那這根刺可就牢牢紮進姌嬪心裡了。
快速給自己洗漱一番,洗淨臉上淚水,我打開門剛跨了出去,就聽見外麵小七子高喊:皇上駕到!
腳下的動作一滯,心中猶豫了一下,這時候我還要不要過去?想了想,我還是快步走去寢宮。
因為我覺得我要是不去,姌嬪萬一問起我怎麼了。
那我去雲影軒一趟回來就“病”了之事可就連皇上都知道了。
這可不是好事,一旦擴大範圍,難保富察嬪那個瘋子不會把珙桐姑姑的事兒說出來。
當我走進內室伺候時,姌嬪娘娘正好在吃紅豆沙。
她披散著一頭烏黑的青絲,身上穿著白色的裡衣,慢條斯理地舀著碗裡的食物,一口口送入口中,那樣子竟令人覺得彆有一番韻味。
皇帝坐在她的身邊,一個手指卷起她那絲滑的秀發正在那把玩。
他輕輕一扯,姌嬪娘娘許是吃痛,停下舀食,側過臉來莞爾一笑。
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