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樊瑛呆坐在床上,望著他的容顏失了神。
沈雲之微微偏著頭,眸色淡淡,從他臉上瞧不出一絲情緒。
“你……”容樊瑛被他一雙眸子晃了眼,忙側過頭去,輕聲道,“你不必為了我做到這個地步,若是被人查出來,要我如何對得起你。”
沈雲之安靜站在原地,目光定在她臉上,悶聲道,“爛命一條,我自己都不在意,夫人也不必放在心上。”
容樊瑛粉唇微啟,卻不知該對眼前人說些什麼。
沈雲之垂下眸子,眼神稍黯,“我喚了念禾進來,外頭出了這麼大的事,按規矩,夫人該去瞧瞧。”
容樊瑛輕輕應了聲,沒再說話。
沈雲之反身離開,不多時,念禾端著木盆進了帳子,“公主,駙馬讓婢子伺候您洗漱。”
容樊瑛點點頭,乖巧起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過了半晌,容樊瑛瞧著銅鏡中的容顏,指尖輕撫上自己的臉,柔聲道,“念禾……你覺得駙馬心裡頭有沒有我?”
帳子在,聽到了這話的沈雲之猛地僵住了身子,動彈不得。
念禾不解,小聲問道,“公主這話何意?”
容樊瑛壓低了聲音,將沈雲之所作所為說與她聽。
念禾險些驚掉了下巴,她一貫跟在主子身側,是清楚太子那些肮臟心思的,可沒想到外表瘦弱文雅的駙馬竟能做出如此膽大妄為的事來。
“駙馬他……”念禾第一反應是關心自己主子,低聲問道,“他如此行事,若是東窗事發被人揪了出來,可會連累公主?”
“事情倘若敗露,我自會去求情,父皇一向疼我,若知駙馬所作所為全是為了我,再告知容暨的賊心,多半隻會小罰沈雲之,到不了砍頭抄家的地步。”容樊瑛心神恍惚,輕輕咬住下唇,“可我不知……他心裡頭有沒有我。”
念禾抿唇笑開,大大咧咧道,“公主與駙馬日夜同處,像連嬰一般,怎地還會胡亂猜想這個?”
“這不一樣。”容樊瑛搖搖頭,輕歎一聲,“我們結親,各有目的,心本就不純,即便該做的都做了,名正言順,可話沒說清,心裡總會有個疙瘩。”
念禾明白了主子的意思,默了半晌,才低聲道,“公主,駙馬生在那樣自私自利的人家裡,當真清楚什麼是愛嗎?”
隔著帳簾,沈雲之愣在原地,臉色蒼白,眼皮耷拉下來,掩下眸底化不開的悲傷。
不願再聽下去,沈雲之抬腳離開,正巧錯過了容樊瑛的話。
“胡說什麼?”容樊瑛瞪了她一眼,神情堅定,“沈家是沈家,他是他,沈雲之是個活生生的人,知道該如何去對彆人好,這便甩了他爹娘一大截。”
距離帳子幾百米開外,沈雲之孤身一人坐在草地上,抬頭瞧著滿天繁星,身旁還放著兩壺杜康。
腦海裡,那婢子的話與親生父母的咒罵同時響起,吵得他頭痛欲裂。
“一個人在這做什麼?”
沈雲之愣了一瞬,不用回頭,他早就聽出了那是誰的聲音,勾唇笑笑,“你不在帳子裡陪夫人,為何也跑到這來了?”
來人屈膝坐在他身旁,抄起一壺酒,仰頭灌了一口,“晚餘讓我來瞧瞧你,我去了你的帳子,婢女說你不在,我四下閒走,正巧看到你了。”
“弟妹讓你來尋我?”沈雲之輕挑眉頭,低聲道,“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