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五行造化元炁……”雷俊目光一閃。
他此前閱覽自家天師府藏書典籍,其中曾經看到過這個名目。
似物非物,似寶非寶。
與其說是某種靈物靈寶,倒不如說是天地靈氣脈絡彙聚下,偶然所成就的一道精華,衍化五行,深具奧妙,闡釋造物之密。
與之齊名並列者,另有大周天萬物母炁和森羅萬象元精等,皆奧妙無窮。
這大五行造化元炁,對人體無害,乃不可多得之奇緣。
倒是正應了上上簽所描述,無危險可言。
但想要收取收藏卻難。
雷俊以往遇寶的習慣,都是用息壤旗先卷了,晚些時候再慢慢研究琢磨。
可這次卻沒法用相同辦法。
這大五行造化元炁固然對人無害,卻也顯得油鹽不進。
息壤旗的土象靈力如果靠近,會被這閃動五彩光輝的氣流直接化去。
上清金竹雖然經元墨白、雷俊師徒二人多年祭煉,但木象靈力同樣無法攝拿這大五行造化元炁。
雷俊自己修練的元磁之力如果接近,會在一定程度上被這大五行造化元炁化作金象之屬,然後也歸為無形。
“這次,隻能破例一回了。”雷俊搖搖頭,心神意念集中。
他法力所化一黑一白兩道氣流集中起來,勾連五彩光輝,將這道奇妙靈氣,接引入與自身相合的真一法壇洞天內。
一般而言,類似撿寶這類事,雷俊輕易不會用自身法力直接接觸,更涉及神魂,往往都會仔細研究後再行煉化。
這次是無危險的上上簽命途,他姑且破例,也算是冒險一回。
好在,大五行造化元炁隻是有些“頑固”,本身堪稱溫和,並沒有出現任何激烈反應。
這五彩流光之炁,便一點點被雷俊成功接引入體。
隻是其中過程,不可一蹴而就,需要雷俊慢慢挪移這奇妙靈氣。
他將息壤旗展開,布置在外圍,土石翻滾間,暫時遮蔽自身。
不直接接觸的情況下,土象精氣便不會被大五行造化元炁化去。
相反,雷俊攝取吸納這五彩流光之炁的同時,自身法力運轉下,竟已然有五行化生之相。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
經過雷俊居中這麼轉過一手後,反而有源源不斷的土象靈力,和息壤旗結合,從而讓息壤旗靈性更強。
生出的昏暗黃光,沒有明顯增減,但更加深沉,更加凝練,也更加曼妙。
黃光衍生而成的土石,遮蔽雷俊,更加自然,更加隱蔽,更加不易為人發現和看穿。
這倒是不錯,看來這大五行造化元炁,有很多可供開發的點……雷俊見狀,若有所思。
那五彩流光之炁,被他接引入天師印衍生而成的真一法壇洞天內,暫時不入真一法壇,而是和那一頁天書一樣,先停留在法壇外道場中央。
道場上空,那一頁天書飄蕩舒展,表麵閃動光輝,浮現大量道紋。
大五行造化元炁不複先前“頑固”,似是活潑了少許,圍繞那頁天書流轉,仿佛彩雲遮日。
都深具闡釋大自然奧妙道理的靈性,雙方隱約起了些許共鳴。
雷俊微微頷首,靜下心來,繼續將剩餘的五彩流光之炁,也收納入體。
不過,就在這時,他心中微動,察覺外界有異。
並非有人發現雷俊藏身於此,而是另有其他人,靠近這座深穀。
已經開始收納大五行造化元炁,結束前無法中止。
雷俊穩定心神,處變不驚,先靜觀其變。
很快,來人下到穀底。
一前一後兩方人。
前者人少,後者人多,邊追逐邊戰鬥,赫然是一方正追殺另一方人。
雷俊起初還以為是上麵仙流宮又被攻打,交戰雙方中有一方是自家天師府弟子。
但等雙方人馬下到穀底,雷俊卻發現並無天師府同門。
並且,也沒見江州林族子弟。
戰鬥的雙方,主要人馬分明都是僧人。
被追擊的人少一方,三人,全是和尚。
追擊的人多一方,六人,三僧三俗。
雷俊見狀,更加淡定,身形隱於息壤旗營造的土石下,並不現身,安心繼續收納自己的大五行造化元炁。
那一逃一追交戰雙方,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無暇分心旁顧。
何況,就算有人用心尋找,五彩流光之炁雖靈性十足,但眼下與雷俊相連,得息壤旗遮掩,也不至外泄,不被其他人察覺。
如往常一樣,人被土石遮掩封蓋,但雷俊可以通過息壤旗觀察外界動向。
他此刻冷眼旁觀,對交戰雙方的來路,都已了然。
“三位師兄,還望儘早迷途知返,須知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人多一方中有個僧人,雙掌合十,口宣佛號。
其人外貌年歲不大,但麵帶苦相,形容枯槁,一副苦行僧模樣。
觀之當是佛門持戒一脈聖地懸天寺門下傳人。
雷俊見了覺得眼熟,腦海中念頭一轉,想起自己見過其畫像。
永相和尚。
懸天寺一脈年輕一代的傑出弟子之一,中三天修為層次。
和先前綺羅穀死在雷俊手下的德相和尚,乃是同門師兄弟。
自當初綺羅穀一戰後,雷俊後來專門留心懸天寺一些相關訊息,故而見過永相和尚的畫像。
就目前已知的消息來看,這永相和尚倒不是晉州葉族、澤州高家等世族子弟拜入懸天寺門下,而是尋常人家出身,幼年時便蒙懸天寺當代方丈收為弟子,禮佛修行。
多年來一直持戒苦修,傳聞中倒也常有些普度眾生,造福百姓之舉。
雖然修為尚未入上三天,但公認是懸天寺弟子中的代表人物之一。
不過,對麵三個僧人對著永相和尚,並不客氣。
他們雖然落在下風,但氣勢不輸,當中有人更作金剛怒目狀:“身陷苦海,需要回頭的是你們!”
永相和尚身邊,另一個僧人怒道:“永相師兄,這些邪魔外道執迷不悟,我等也唯有拿出霹靂降魔手段了!”
相較於永相等三個和尚,他們三個做俗家打扮的同伴,動作更乾脆。
“妖僧反賊,速速受死!”一個高大漢子,身形一閃,瞬間就到對麵三個白蓮宗弟子麵前。
速度之快,連雷俊見了都暗自點頭。
武道高手的爆發力和速度,確實驚人。
三個做俗家打扮的人,皆是武者。
身形移動間,快如閃電,勢若奔雷。
除了那個肉身煉體武道的高手赤手空拳外,另外兩人,皆持兵器,一槍一劍,乃是煉體武者的另外一脈路數。
兵擊。
他們跟人動起手來,和儒家經學修士劍氣森森相比,又是另一個畫風,也不同於道家煉器。
兵刃,仿佛成為他們身體的一種延伸,更集中念頭殺意乃至於血腥凶氣於其上。
給人一種鋒芒畢露,無堅不摧之感。
那持劍武者出招,身隨劍走,攻擊範圍不過身周三五尺距離。
靜如淵亭,動如疾風。
忽然一步跨出,劍鋒就已經點到白蓮宗弟子的要害前。
劍鋒所指,金石為開,犀利至極。
那持槍的兵擊武者,雖然招法不同,但一樣槍出如龍,槍尖一點寒芒淩厲肅殺,點到人身上,可能就是一個前後貫穿的窟窿。
針對一點的殺傷力,在雷俊親眼見識過的眾多修行道統路數中,少有可與之匹敵者。
他們進退移動間,讓雷俊形容,更像是不斷侵襲尋找一擊斃命機會的刺客,而非正麵強攻的戰士。
不論那煉體武者還是兩個兵擊武者,都將速度和爆發力展現得淋漓儘致。
武夫,近身。
人可敵國。
雷俊觀這三人出手,進退之間另有法度,雖不著製式服裝,但像是大唐軍中高手。
一槍、一劍、一拳齊出,沒有分彆攻向三個白蓮宗弟子,而是齊齊指向同一個目標。
那白蓮宗弟子時刻都在警惕不敢放鬆,第一時間避讓,但還是被對方攻到身前。
“願放大光明,護佑……”他口中佛號尚來不及說完,對麵武者的攻擊已到眼前。
好在,琉璃清靜佛光及時亮起,交織成一朵蓮花,及時將他護在中央。
卻是另一個身材枯瘦的白蓮宗弟子出手。
雷俊在旁看了,目光一閃。
早先,德相和尚那裡不曾見過的懸天寺持戒一脈佛法,今天倒是在白蓮宗弟子這裡見到了。
懸天寺持戒一脈,有強大護禦之力。
下三天時苦修,更多隻能護佑自身,忍耐艱苦。
到了中三天時,則有護佑他人的法門。
隻是德相和尚當初尚未能修持。
而現在這個白蓮宗弟子,倒是施展出來,幫同伴抵擋敵人第一波極為迅猛的攻勢。
隻是琉璃蓮花雖強,招架不住三個強悍武者圍攻,澄淨清澈的琉璃佛光隻阻了一阻,便被很快攻破。
好在有同伴援助的情況下,那被攻擊的第一個白蓮宗弟子已經來得及說完自己的宏願:
“願放大光明,護佑誠心禮佛之人!”
頓時,有耀眼白光,凝聚成數丈高的巨大寶瓶,將他同敵人隔開。
佛家四大修行路數中的發願……雷俊見了,微微頷首。
這一脈修行路數,對應的佛門聖地,乃是江南天龍寺。
禪武一脈的菩提寺。
發願一脈的天龍寺。
手印一脈的金剛寺。
再加上持戒一脈的懸天寺,便是如今大唐佛門四大聖地。
白蓮宗,則比較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