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俊身在天師府的一大好處,便是能瀏覽天師府藏書典籍,不出龍虎山便了解很多訊息。
某種程度上來說,白蓮宗的起源,同黃天道有幾分相似之處。
黃天道源自昔年天師府內亂分裂。
白蓮宗最初的源流,同樣源於大唐佛門曆史上一次分裂,故而方有之後現在娑婆入滅,未來白蓮降世之言。
不同之處則在於,黃天道是龍虎山天師府一家分流,其傳承同樣隻走道家符籙派一脈路數。
而白蓮宗最初的創建者,出自菩提、懸天、天龍三大佛門聖地。
除曆史最晚、僻居西域的金剛寺外,佛門其他三大聖地都卷入當年那次內訌分裂中。
故而,之後的白蓮宗,同時傳承佛門禪武、持戒和發願三脈傳承。
這麼多年以來,白蓮宗門下眾弟子,也是各自選擇適合自身的路數修行,三脈傳承的門人皆有。
因為被皇朝和四大聖地一起鎮壓圍剿的緣故,白蓮宗行事越發隱秘低調。
除了大肆舉事的時期外,很多白蓮弟子都單獨行動,隱藏身份,隱秘行事。
就雷俊看過的相關典籍記載,如果有多名白蓮宗弟子一起行動,三個人的話,多半是一禪武一持戒一發願。
眼前這三個白蓮宗弟子,倒是正印證這一點。
三個武道高手一同攻擊,先破琉璃蓮花,然後再攻光明寶瓶。
眼見白蓮宗弟子有機會構建雙重防禦,三個武者的攻擊更進一步集中。
無需言語溝通,三人出手自動調整,分出層次。
劍鋒最先點在大放光明的寶瓶上。
經過琉璃蓮花和光明寶瓶兩重防禦,劍鋒終於到了強弩之末,去勢慢了。
但仍點得寶瓶一晃。
劍鋒彈開的同時,拳頭立即跟上,正轟擊同一點。
縱使那發願白蓮的宏願大放光明,連續遭受攻擊,這時寶瓶上終究裂開縫隙。
最後,也是純攻擊最淩厲的長槍,槍鋒繼續攻擊同一點,悍然洞穿佛光所化巨大寶瓶!
不過,洞穿光明寶瓶的瞬間,迅捷如電的長槍,也略微頓了頓。
一雙有力的手,把握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抓在長槍槍杆上。
這雙手穩健有力如磐石,牢牢鎖住長槍。
對麵持槍武者回奪一下,槍杆隻是晃動,竟然沒能將槍鋒收回。
抓住他長槍的人,正是那個如金剛怒目般的白蓮宗弟子。
佛門禪武一脈修行者。
自精神起,由內而外,貫徹肉身,禪武合一,從而獲得極為強大的肉身軀殼與力量,如龍如象!
除了速度明顯不及外,近戰可匹敵肉身煉體武者,力量不遜,部分情況下肉身防禦甚至可能猶有過之。
三個白蓮宗弟子修行路數不同,但此刻攻守配合默契,又皆是聖地真經傳承,實戰經驗也遠比尋常僧人豐富。
不過他們的對手同樣不是易與之輩,皆大唐神策軍高手,持槍武者回奪同時,身旁另兩人重新搶上。
持戒白蓮想要再為同門遮擋,自己身邊卻先多了幾朵蓮花。
並非出自他本身的琉璃蓮花。
而是來自對麵的懸天寺永相和尚等人。
佛門持戒一脈重於防守,缺少直接威脅敵人的手段不假,但同樣能配合友方,“感化”、“教化”對手。
朵朵小蓮花飄飛,瞬間散開仿若花海,將對麵三個白蓮寺弟子一起包圍,限製他們的動作。
“願心存殺意者,目不能見,身不可動!”
好在那發願白蓮早早準備,無視先前戳破寶瓶的槍鋒,將自身安全完全交給同門,本人則立刻再發大願。
然後,便再次有明亮耀眼的光華,照耀四方。
這一次,靠近白蓮宗弟子的三個武者,一時間眼前都隻覺白茫茫一片。
對方的佛門妙法不僅僅作用於視野,便是在這些武者的感知中,一瞬間都失去對手蹤影。
這就是他們之前集中攻擊一人,為什麼先選這個發願白蓮的原因,雙方交手也不是一次兩次,彼此有什麼麻煩手段,大多有數。
而禪武白蓮顧不上反擊,立馬先回身,幫兩個同門扯開包圍大家的琉璃蓮花之海。
永相和尚並沒有受影響。
他第一時間雙掌合十,巨大琉璃蓮花盛放,琉璃光輝向外鋪陳擴展,已然將對方的白光蕩開。
這邊的人恢複視野,立馬重新搶上。
三個近身作戰的武者,這一刻看起來全然不顧自身安危,隻不停搶攻。
因為永相和尚三人在他們身後。
持戒白蓮能救助同門,幫忙抵擋敵人,對麵永相和尚同樣可以。
白蓮宗弟子針對那三名武者的反擊,都被永相和尚三人代為化解。
雷俊一旁看了,若有所思。
單獨隻有懸天寺弟子的時候,他們自保有餘,傷敵不足,缺乏主動,多數時候隻能保平不敗。
但和其他人配合起來,不管是同為佛門其他修行路數還是佛門之外道統的修行者,懸天寺弟子還是很給力的……
嗯?
雷俊正看著,心中忽然警覺。
他感受到,有更高修為的人,靠近這深穀。
雖然這命途是條上上簽的簽運,預示無危險,但雷俊還是立即檢查一下自己收納大五行造化元炁的進度。
當前大約完成五分之四左右,仍需要些時間。
他平心靜氣,收斂目光視線,不再通過息壤旗觀察外麵,從而比先前更加低調,更加隱蔽。
倒是交戰雙方的聲音,仍能傳入耳:
“見過空淨師叔。”
說話的人是懸天寺弟子永相。
聽他稱呼,來者看來是懸天寺長老空淨大師,乃佛門持戒一脈上三天修為的的宿老。
這位佛門持戒七重天的高手道場,按理說三名白蓮宗弟子應該是無路可逃了。
但外間卻爆發更大規模的衝突。
深穀震動,仿佛要進一步整體崩塌。
雷俊在息壤旗遮掩下,幾乎都不安穩。
如果不是他正在吸納收羅大五行造化元炁,這個過程反而促進他隱藏的話,雷俊這一下必然暴露自己行蹤。
現在通過大五行造化元炁,他像是當真化作穀底山岩的一部分。
“是白蓮妖僧的少宗主!”有武者驚呼。
雷俊聞言,更是微微挑眉。
白蓮宗那位入世行走的未來彌勒?
今天什麼日子,他和懸天寺長老空淨大師居然都跑來了。
可瞧模樣,他們又不像是衝著大五行造化元炁而來,對此地發生的變化並不知情。
有蒼老聲音開口,似是懸天寺空淨大師:“未來彌勒留步。”
一個年輕的聲音則口宣佛號回應:“我佛慈悲。”
他聲量不如何大,卻壓得全場包括空淨大師的聲音都幾乎不可聞:
“淮山之亂,非本宗初衷,乃有人受外界蠱惑,自行其是,貧僧亦希望早日平息,這些天陸續帶同門回山,當以本宗戒律規誡。”
說話間,那聲音漸漸遠去。
另一位上三天高手空淨大師的壓迫感同樣遠去,顯然仍不肯放棄,要繼續追擊白蓮宗眾人。
早先永相和尚等六人,亦連忙跟上。
先前經過一場大戰的深穀穀底,轉眼間便又很快恢複平靜。
雷俊仍靜坐,心中卻思緒起伏。
反賊專業戶白蓮宗舉事不是一次兩次,素來敢做敢認,旗號鮮明。
但聽方才那位未來彌勒所言,這次淮山舉事,竟然不是整個白蓮宗的正式決議,而是內部有人獨走?
而且,還是同白蓮宗外其他人聯係下的舉動。
這可真是有些喜感,佛門內訌分裂出來的白蓮宗,內部進一步生出爭端麼?
卻不知舉事者勾結的外部人士又是誰。
雷俊微微搖頭,他其實更好奇未來彌勒和空淨大師為什麼打到仙流山附近來,但暫時不得要領。
他收斂心神,暫時不做多想,繼續穩步吸納收羅自己的大五行造化元炁。
少頃,所有五彩流光之炁,終於全部被雷俊收入自己的真一法壇洞天內。
洞天,法壇前道場上空,彌漫一大片閃動五色的氣流,似雲似霧,祥和寧靜。
雷俊長舒一口氣。
他沒有著急立刻離開,而是又靜心調息溫養片刻,始終不見佛門中人再現身後,方才撤去息壤旗,起身離開這片深穀。
雷俊若無其事返回仙流宮,雲展等人正不安。
永相和尚等人在深穀底下交鋒也就罷了。
之後未來彌勒和空淨大師兩個上三天的高手到來,雲展等人想不注意到都難。
好在兩個佛門高手並無心打攪天師府在仙流山的彆府分院,很快離開。
“我在山間時也看到了。”雷俊安撫眾人:“雖不明他們出現至此的原因,但我們守好道宮,暫不節外生枝。”
一眾同門紛紛應諾。
倒是之後有大唐神策軍的軍官到訪仙流宮。
雷俊認得對方正是先前穀底交戰中,那持劍的武者。
來人倒也客氣,隻是提及白蓮反賊妖僧在附近活動,請天師府各位協助留意,遇之即捕。
雷俊口頭應下,打發對方離開,但不如何放在心上。
夜深人靜時,雷俊再檢查一遍仙流宮防禦禁製,防止有林族中人偷襲後,開始重新靜坐修行。
他的注意力,投入真一法壇洞天,開始仔細研究今天新收獲的三品機緣,大五行造化元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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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