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安東軍是存了和我們拚消耗的心,那支騎兵如此紮營,必然會阻斷我們的糧道。”談正事的時候,單可及都是稱呼官職的。
他開這個頭,本身就符合他的角色。
其他將校相互看看,也大體同意了單可及的看法。
盧龍軍原本和薊州守軍之間,打的就是消耗戰,劉仁恭存的是用消耗換時間,等河東援軍的主意。
問題是現在自己後麵出現了安東騎兵,而且是堵在後路上,這個就麻煩了。
“太尉,當前最大的問題不是眼前身後的兩支安東軍,而是契丹人是不是敗了?河東軍是不是退了!”
高思祥看大家都保持沉默,想了想還是站出來說了自己的想法。
劉仁恭忍不住點點頭。
要不是性格上實在是相衝,他也覺得高氏弟兄是個人才。
這句話,正中要害。
如果契丹人和河東軍的安排沒有變化,那麼撐幾天沒有什麼問題。
大不了河東軍來不了找契丹人來支援。
可是如果契丹人和河東軍真的敗了,那麼即便糧草充足,也要考慮撤軍了。
如此耗下去,最先亂的一定是自己。
不過,即便撤軍,就真的可以撤掉嗎?
安東軍之所以逼著你拚消耗,就是等著你出營。
你躲在烏龜殼裡不好收拾,但是一旦你走出營地,迎接你的立馬就是暴風驟雨般的攻擊。
人家兩邊相加一萬多的騎兵,攻擊你的步卒那一定是一場單方麵的殺戮。
“我已經派人去瑞州和河東求援,希望契丹人和河東軍儘快來援吧。”
劉仁恭淡淡地道。
這些基操他早就已經辦了,他現在擔心的是,事情像他想的一樣惡化了。
那怎麼脫身,都是個大問題。
“軍中糧草還能堅持幾天?”他問負責輜重糧草的軍將。
“稟太尉,如果沒有後援的話,最多10天。”軍將站起拱手彙報。
劉仁恭心裡一緊,即便每天跑200裡路,去瑞州找契丹人求援的也要8天左右來回。
而且,即便人撐住了,馬不一定撐得住。
如此一來,這求援還有什麼意義呢?
“先回去吧,各自守好大營,防止安東軍偷襲!”劉仁恭一瞬間有一些意興闌珊,揮手結束了會議。
他也看了出來,手下這些人確實沒有什麼好辦法打破眼前的僵局。
“二兄!”走出營帳的高思祥緊跑了幾步,追上了前麵的高思繼。
他是後軍指揮使,和中軍指揮使的高思繼不在一個營地,所以在回營之前,他很想聽一下二哥的意見。
前麵的高思繼停下了腳步,看著走過來的高思祥。
他知道自己弟弟想問什麼,但是從他的角度來看,此時的形勢確實是有些無解。
“二兄為何不發一語?”走近了的高思祥問道。
他覺得奇怪,自己的二哥一向很有韜略,卻始終沒有發言。
“三弟,目前形勢不明,我也不便多言,不過無論何種情況,一場惡戰在所難免,你我無非是死戰報太尉之恩而已。”
高思繼解釋道。
他和自己弟兄確實是正直厚道之人,完全沒有想到劉仁恭有心弄死自己。
曆史上,劉仁恭也屬於影帝,一直到斬殺高氏兄弟,還擺出一副被李克用逼迫不得已為之的表情。
甚至在殺人之後還收養了三人的後代,就是赫赫有名的高行周堂兄弟幾人。
可以說,高家人是被劉仁恭給玩廢了。
“形勢已經如此了嗎?”高思祥顯然沒有想到自己二哥對局麵已經如此悲觀,有些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
“是啊,不知道安東如何就逆轉了形勢。”高思繼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從初期的計劃來看,安東軍在三方的夾擊下幾乎沒有任何機會可言。
但是今天突然冒出來的6000騎兵已經說明,這個計劃出了天大的漏洞。
此刻,高思繼連探尋原因的欲望都沒有。
因為負責輜重糧草的軍將已經給了答案。
有一點他清楚,即便河東軍和契丹人還沒有被擊敗,也是來不及救援盧龍軍了。
這才是他覺得沒有什麼可講的原因。
要說還有一點興趣的,就是對於王彥庭的操作了。
身為名將,高思繼當然對如此逆風翻盤的戰術格外的好奇。
王彥庭這個名字,他已經聽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隻可惜,前麵赫連鐸一戰時,他剛剛接受了劉仁恭報仇的說法,是安排了做內應的。
後麵單可及和劉守光一戰,盧龍出動的是清一色的步卒,自己身為騎將,根本沒有出征。
他現在有些遺憾,自己就可能真的沒有和王彥庭公平一戰的機會了。
從眼前來看,什麼援軍都沒有用,真的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