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衣身形未做片刻停留，輕盈地邁步向前，腳掌輕輕觸地，鞋底刮擦地磚發出清脆的哢嚓聲。
他一手緊握槍尾，手腕猛地震顫，瞬間，手中長槍猶如揮舞的鞭子般在空氣中爆發出刺耳的呼嘯。
"嘭！"封白凝神注視，心中暗自警惕。
他已經辨識出，張九衣手中的長槍源自明代戰場上流傳下來的九曲槍。此槍長達一丈一，槍頭彎曲如蛇，銳利異常；
槍杆則選用的是浸泡過多年桐油的白蠟木，堅固耐用，即使承受極大的力量也不易斷裂。
剛才，張九衣的長槍在幾十記重拳之下幾乎彎成了滿月，如今卻又能恢複原樣，不見一絲崩斷的痕跡。
而他所使用的槍法，則是源於峨眉派的武學——儘管這裡的峨眉並非金庸筆下的六大派之一，更確切地說，應歸類為巴蜀功夫。
峨眉槍法以其剛猛有力、靈活多變而聞名。張九衣在這門技藝上浸淫已久，手中長槍如同遊走的飛龍，所到之處仿佛連空氣都為之撕裂。
眼見他又一次迅猛攻來，封白左手化作水蛇般的柔韌，身形如煙般飄忽，巧妙避開長槍的同時，突然加速靠近張九衣。
"一寸長，一寸強。"張九衣手持長槍，貼身近戰方為製勝關鍵。然而這一步行動毫無預兆，即使是經曆過無數次生死戰鬥的張九衣也有些措手不及。
畢竟過去那些與他交手的人，哪個不是疲於奔命，就算是一直被譽為猛將的黑背老六，也在他那犀利無比的槍意麵前狼狽逃竄。
此刻，封白卻做出了截然不同的舉動——他並未如常人般避退，反而在那一瞬逼近到張九衣身前半米的地方。
他俯身下沉，左肩挑起長槍，猛地一撞。體內一股恐怖的力量瞬間爆發，不僅將長槍推開，連握槍尾的張九衣也被迫踉蹌後退。
封白趁此良機，乘勝追擊，拳頭如同雷霆萬鈞，疾如驟雨般砸向張九衣的胸膛。原本占儘優勢的長槍，此刻反倒成了張九衣的負擔。
在如此近的距離之內，一丈多長的長槍無法有效施展。這讓張九衣心中憤懣不已，他的功夫全在一杆槍上，以內家拳腳論，便顯得遜色許多。
正想後撤尋找反擊的機會，封白卻緊貼上前，雙拳如暴風驟雨般狂轟濫炸，讓張九衣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天呐，大當家好像是要輸了。"
"這年輕人哪來的，怎麼這麼厲害？"
"誰知道呢，照這樣下去，大當家怕是撐不住了。"
"我們要不要幫忙？"
目睹這一場景，先前被拳勁槍意震退的眾人臉色劇變。跟隨張九衣多年，他們從未見過自家大當家陷入這般被動的境地。
"彆急，先看看情況再說，萬一那小子真的動真格，我們再出手也不遲。不然的話，你們也知道大當家的性格，到時候倒黴的就是我們了。"
麵對躍躍欲試的同伴，一名眼神深邃、精瘦男子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並給出了這樣的建議。
這句話可不隻是隨口一提，因為張九衣最為忌諱的就是這種群毆行為。
比拚勝負應該各憑本領，以多欺少有什麼意思？
聽聞此言，眾人的目光逐漸黯淡下來，隻能勉強提起精神，緊緊盯著遠處激烈對決中的兩人，以防不測。
封白攻勢愈發猛烈，不給張九衣任何喘息之機。在那密集無間的拳勁下，張九衣隻能步步後退，心中滿是憋屈。他雖擁有一身霸道的槍法，此刻卻施展不出半分威力，怎能不叫人心痛！
全身氣血翻湧，骨骼似乎都要被打散，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憑借深厚的功底硬抗對方的攻擊。
終於，經過一輪近距離的強力對峙後，封白微微挑眉，身形瞬間拉開。
張九衣見狀，終於有了片刻喘息的機會，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迅速後撤並抖動手腕。
整杆長槍猶如水中遊龍，靈動變幻至極點。
他深吸一口氣，催動全身氣血奔騰，氣勁噴薄而出，準備全力一擊，一舉擊敗封白。
眼前這個人實在太過可怕，在那種慘烈的搏殺中仍能保持絕對冷靜，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給予他致命壓製。雖然不明白封白為何沒有一舉擊潰自己，反而拉開距離，但張九衣清楚，他隻剩下這一次機會了。
一旦錯過，後果不堪設想。
他骨子裡是個驕傲的人，練槍二十六載，闖蕩江湖近二十年，遇見的對手無數，但能把他逼入絕境的，卻寥寥無幾。
這場激戰已持續許久，遠處的年輕人依舊神采奕奕，氣息綿長如絲，顯然內力修為已達到一個駭人的境界。
如此酣戰之下尚能保持鎮定，這是張九衣望塵莫及的。
對於一般人來說，此時或許早已認輸。然而，流淌在張九衣骨子裡的那份驕傲不允許他這麼做。
戰場之上，唯有生死，無路可退！
"喝！"感覺到體內的勁力積蓄到了極限，張九衣低聲怒吼，再次疾衝而出。周身彌漫著驚人殺氣，眼神凶狠、暴虐、狂放。
這一次，他心中已有決心——要麼戰勝，要麼戰死！
這條路上，他已無退路。
封白敏銳地捕捉到那踏雪而來的身影中蘊含的決絕之意，不由得微微擰眉，口中輕歎了一口氣，隨後……神情變得同樣嚴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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