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傳來蘇憶桃催命符般的聲音,“酒喝多了,頭疼,既然你睡不著……過來給本宮揉揉。”
烈酒灼燒,愁上心頭,蘇憶桃這會兒是真的難受,要不然也不會賴在這破屋子裡不走。
“是。”
祝暮澤小聲應下,薄唇微張,朝著雙手呼了一口熱氣,又使勁兒搓了搓手指,這才將指尖搭在她的太陽穴上,輕輕按揉。
如果,這裡是說如果,如果祝暮澤住在這樣簡陋的屋子不是拜蘇憶桃所賜,而蘇憶桃頭疼的毛病也不是臣不煥弄出來的,這一幕確實挺溫馨的。
在祝暮澤力道適中的按揉下,蘇憶桃頭疼的症狀緩解不少。
扯過被褥蓋在兩人身上,又將全身僵硬的小狐狸禁錮在懷裡,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綿長的呼吸在黑暗中,祝暮澤舔了舔嘴唇,望著禁錮著他的女人,眼神逐漸變得嗜血,恨不得趁她熟睡,摸出藏在枕頭下麵的瓷片割破她的喉嚨。
寒風鑽過門縫,澆滅了祝暮澤的殺意。
就算蘇憶桃酒過三巡,醉入夢鄉,也是實打實的二品,不是他能刺殺的。更何況,就算僥幸殺了她,除了會讓自身陷入困局,讓蘇氏提高警惕,好像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十五年的恨,不是這麼輕而易舉就能拔除的。
若刺殺一道可行,臣不煥有太多機會可以動手,但他並沒有這麼做。
各種情緒交織成網,將他困禁其中,祝暮澤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姍姍來遲的攏春端著醒酒湯,破舊的小屋內,燭火已滅,她站在門外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敢敲門,把醒酒湯原封不動地端回廚房。
翌日休沐,無需上朝。
攏春候在門外,以免蘇憶桃醒來需要伺候卻找不著人。
祝暮澤心裡有鬼,第二日早早就醒了,奈何被蘇憶桃摟著腰,他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吵醒了這喜怒無常的煞星。
蘇憶桃睜開被酒氣浸紅的桃花眸,迷迷糊糊地看著懷裡的小狐狸,長長的睫毛像對蝴蝶翅膀,時不時撲棱幾下。可能覺得好玩,蘇憶桃忽然把手探進他的衣衫,掐了掐他腰側的軟肉。
“這雙眼睛倒是生的好看。”
“殿下……謝殿下誇讚。”
“嘶~扶本宮起來。”
“是。”
祝暮澤跪坐在床榻邊緣,將亂糟糟的蘇憶桃從亂糟糟的被窩裡扶起來,然後下床跪著,撿起那雙被她踢飛的長靴。他拿著足衣,卻始終不見下一步動作,臉上帶著半真半假的糾結。
“愣著做什麼?給本宮穿足衣還委屈你了?”
蘇憶桃用足尖戳了戳他的心臟,青紫的眼底帶著一片陰鷙的笑意。
“阿哲不敢。”
握著長靴的手指猛然跳動了一下,祝暮澤很清楚,既然他決定留下,蘇憶桃這一關就必須過。
在蘇憶桃戲謔的目光下,祝暮澤動作溫柔地捏住她的腳踝,將之送入長靴。
“殿下,好了。”
“起來吧,跟本宮去灼華居。”
“……是。”
接近蘇憶桃的第一個小目標已經達成,祝暮澤強行壓製住心中激動,故意猶豫了一下才扭扭捏捏地答應。
這叫——欲擒故縱?
房門打開,攏春上前一步,替她穿好銀織大氅,自始自終沒有給祝暮澤半個眼神,更不會去問昨夜發生了什麼,宛然當他不存在。
回到灼華居,兩人先是洗漱一番,然後才傳早膳。
桌上擺著兩副精致的碗筷,祝暮澤原以為另外一副是給臣不煥準備的,便規規矩矩地站在旁邊侍奉著,也不說話。
這裡沒有燕朝太子,有的隻是任人宰割的奴隸,和殺人不眨眼的池暝皇女。